陳名撇撇嘴,繼續說道,“他們還說陳大人溫潤儒雅,俊俏無雙,還頗有些手段,為人也正直。才會為聖上賞識,年紀輕輕就被派來當定州府的知府大人。哎喲,正四品的大官呢。”
張氏冷哼道,“一考上舉人就把原來的媳婦趕出去,還能叫正直?有手段倒是真的。”
陳實道,“我之前聽一個同窗說過,二嫂不是陳世英——哦,陳大人,不是陳大人趕出去的。他剛考上舉人還沒回鄉,他娘就把二嫂趕回娘家了。”聲音又放低了一些,說道,“聽說,陳大人回鄉後還去二嫂的娘家找過二嫂,只不過二嫂已經嫁給二哥了。”
張氏又去看看窗外,回過身低聲說道,“當家的,我一直覺得二嫂人很好,知書達理,又重情重義,從她對二伯,就能看出來。可她在陳舉人家呆了十年,一手把陳舉人帶大,再怎地都有些感情吧,怎麽會被攆回娘家十天就嫁了二伯?再是繼母逼迫,也不應該這麽短的時間就心甘情願嫁第二個男人呀?何況二伯還是那種情況。”突然想到一種可能,瞪大眼睛說道,“呀,當家的,二嫂嫁給二伯七個多月就生了阿福……阿福又長得極俊俏,一點都不像你們陳家人……”
陳實早就聽陳老太和陳業說過阿福不是陳名的親生女兒,還說王氏有身孕更好。那時陳名都快死了,肯定不能同房,若陳名活不下來也有個後人。王氏的確是個有福之人,也能乾,不僅把陳名的病衝好了,一直做繡活養著那個家,幾年後兩人還生了一個兒子。
所以,陳實從心裡是感激王氏的,也敬她是個堅韌的奇女子,對陳阿福也一直當親侄女看待。哪怕原來的阿福是個傻的,他也沒有嫌棄過。
陳阿福不是陳名的親閨女這事,是陳家的大秘密,只有陳老太和三個兒子,再加上當事人王氏知道。陳實肯定不會說出來,哪怕是自己的妻子。
聽到張氏的話,又見她一臉好奇地望著自己,陳實便沉下臉嗔道,“你胡思亂想什麽呢。阿福當然是二哥的親閨女,二嫂懷孕時不注意跌倒了,才早產生下了阿福。”又皮厚地說,“阿福俊俏怎麽就不像陳家人了?當初你爹還不是看我長得俊俏,才把你許給了我。”
張氏一看男人生氣了,便住了嘴,但心裡的認知更甚了。
陳實眼前晃過陳世英那張俊俏無雙的面容,慢慢地又跟陳阿福的面容重疊,這兩人長得太像了。如今陳世英回了定州府,若同時見過他和陳阿福,又知道王氏身世的人,肯定會猜出他們的關系。
不知道這個秘密能夠瞞多久。
多年前,陳實和陳名也在鎮上求學,在三青縣城參加鬥詩會的時候見過一次陳世英。那時候的陳世英,跟現在的陳阿福幾乎一個樣。長相俊俏,又極有才學,是他們所有學子最羨慕的人,聽說也是許多閨閣女兒極其愛慕的人……
陳實對張氏說道,“以後不要再叫他陳舉人,禍從口出。不管喜歡不喜歡他這個人,現在他都是咱們這裡的青天大老爺,執掌著咱們的生殺大權,千萬別對他不敬。被人聽了去,會招禍的。”
張氏也一心驚,忙道,“好,以後叫他陳大人。”
陳名歎了口氣,又說,“陳大人來這裡當知府的事情千萬別說出去。二嫂這些年過得極不容易,現在的日子好不容易好過些了,別再惹她傷心。”
張氏說,“當家的就是不囑咐,我也不會在她面前混說。”
他們不知道的是,陳阿福正在空間裡,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陳阿福想去空間裡呆一呆。但耳房裡阿祿在,廚房裡張氏和王氏幾人在,院子裡大寶領著七七和灰灰在,連恭房裡都有人。她便趁人不注意去了沒人的廳屋,一閃身進了空間。
她倚著燕沉香看金燕子賣力地築著金房子。看著金燕子的嘴下閃著一道道小火花,又時而吃點葉子,滴一些綠色汁液出來。有些汁液沾在一起成了一小片燕窩,有些是把黃金沾到了一起,場面很是好看。
她一看就看久了,待再想出去,張氏卻進了屋,她就隻得繼續待在裡面,沒想到聽到了這個八卦。
她回想那個陳老太婆的樣子,有五十歲左右,三角眼,嘴唇很薄,法令紋很深,一看就是不好相與的刻薄相。陳舉人長得一點不像他老娘,大概像他爹吧。似乎,那個老太婆就是棒打鴛鴦的劊子手。
那個老妖婆也太壞了,為了給男人衝喜把王氏買回家當童養媳,為了讓兒子攀上高親又把身懷有孕的王氏掃地出門。
隻不知,那陳舉人是真的沒有參與其中,還是為了自己的名聲而讓他的母親出面……
哎,不管如何,那個男人跟王氏、跟自家都沒關系了。以後回了鄉下,就更不關己事。
想到這裡,陳阿福想著不管陳實陪不陪,明天都必須去一趟牙行,早點買了田地早回鄉。
等到張氏和陳實走出了廳屋,她才出空間回了耳房。
中午的菜十分豐盛,不僅有自家鹵的肉和素菜,還燒了個蘿卜大骨湯。如今家裡有錢了,陳實家的飯菜也提高了一個檔次,每天都有肉。但基本上都是晚上的菜弄得多,因為小兒子回來了,人齊。而像今天晌午弄了五、六個菜,甚至把要賣的鹵雞心都拿出半盤來,還是第一次。
吃飯的時候,陳實不住地讓王氏多吃,說感謝二嫂養了個好閨女,讓自家找到了更賺錢的營生,也結識了參將府的管事。又使眼色讓張氏給王氏多夾肉。
陳阿福覺得,陳實定是敬重王氏的堅韌和同情她的遭遇,才會如此吧。陳實和陳名一樣,都是不錯的好男人。以後,她不僅要把陳名當親爹,陳實也是自己的親叔叔了。
看到略顯老態的王氏,陳阿福心裡酸酸的,也不住地往她碗裡夾著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