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名“嗯”了一聲,又說,“隻不過,那孩子心眼子多,心思又重,生怕咱們聽大嫂和……的話,不要他。”他沒好意思說他娘,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剛才的話先不要透出去,不然他又該多心了。還有,告訴那兩個孩子,暫時別把阿福癡病有所好轉的話說出去。若阿福的病真的好徹底了還好說,若沒好,反倒橫生枝節。”
“誒。”王氏答應道。
陳阿福感動不已,這世的爹和娘真好。不說古代,就是現代,有些父母對殘疾孩子也不會這麽好。更有那狠心的父母,還會狠心地丟掉,或是溺死。而他們,不僅一心一意為女兒謀劃,還一直花錢為女兒治病。
還有,這個世界對女子好像並不太苛刻,不嫁的女人還能立女戶。
陳阿福費力地翻了個身,想著該起來做做康復訓練,盡快把身子調理好,好回報這家人對原主的關愛。而且,她即使病好了,也想讓小寶繼續當自己的兒子。那孩子,太可人疼了。她前世已經年過三十,雖然沒結婚沒當母親,但母愛早已泛濫,見著可愛的孩子就愛不夠。
不過,想讓小寶繼續當她的兒子,就必須要有話語權,把那個討嫌的大伯娘壓製住。
陳阿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坐起來,又蹭到炕櫥前,打開櫃門,裡面放了幾套她的衣裳和小寶的衣裳,還有幾張帕子。
她拿出一套杏色小襖和藍色裙子,小襖和裙子都是夾層,外面是細布裡面是粗布。雖然退色了,還縫了補丁,但明顯比另外幾人的衣裳好多了。
把襖子和裙子穿上,至少用了兩刻鍾。想著這具身子兜不住口水,拿了一條帕子塞進懷裡。又覺得這具身子從懷裡取帕子也不太容易,便把帕子掛在盤扣上。雖然幼稚,但總比讓別人幫她擦口水強。
下了炕,費勁地穿上鞋子。看到桌子上有個巴掌大的銅鏡,她拿起銅鏡照了照,竟是嚇一跳。小臉長得真漂亮,小小的瓜子臉,雪白的肌膚,大大的杏眼,小而挺的鼻子,紅潤潤的小嘴。天呐,比她前世還好看得多,她心中一陣狂喜。
隻是,目光呆滯,一看就是傻美人。還有就是頭髮亂蓬蓬的,像雞窩。她現在的情況,梳頭,還是梳古代的頭,這個高難度任務是不可能完成的。
她放下鏡子,心裡暗暗給自己鼓勁,阿福,加油,快點把身體鍛煉好。
她在屋裡走了幾圈,扭扭脖子,扭扭屁股,作作伸展運動。覺得出了點微汗,便開門走出東屋。
王氏在煮飯,陳名在幫著燒火。看到陳阿福一身整齊地走出來,都吃驚不已。
“阿福自己穿的衣裳?”兩人異口同聲地問。
陳阿福點點頭,磕巴道,“是,是――我自己穿的。以後,我都自己――穿衣。”這破鑼一樣的聲音同美人長相實在不相符。
王氏高興地放下手中的刀,又雙手合什念起了佛。
陳名捏著稀疏的胡子,不住笑道,“好,好,好閨女,越來越能幹了。”
陳阿福笑笑,目光轉到菜板上已經切了一半的豬肝上,爆炒豬肝、麻辣肝都不錯,能把那股腥味壓住。不知不覺,口水又兜不住地流下來。
王氏見了,在抹布上擦擦手,掏出帕子想幫女兒擦嘴。還沒等她走過去,看到女兒已經抬手拿著帕子把口水擦乾淨了。
王氏欣慰地說,“阿福真聰明,知道把帕子掛在紐扣上方便取用。”
陳阿福紅了老臉,抬腳向門外走去。
走到門口,王氏過來說道,“阿福是要出去嗎?”見陳阿福點頭,又說,“那就在外面站一下下,阿福長得俊,別被壞人瞧了去……”頓了一下,又說道,“門檻有些高,娘扶你。” 陳阿福搖搖頭說,“自己來。”然後,把著門柱抬起腿邁過門檻,又小心翼翼地走下兩層石台階站定。
此時已是黃昏,家家房頂都冒出炊煙。夕陽西下,彩霞染紅了半邊天際,也把西邊隱隱的連綿山峰染成玫紅。
陳阿福指著那些山峰說,“那裡……”
屋裡的陳名說道,“那裡是紅林山,距咱們這裡二十來裡路。山上風景如畫,還有座靈隱寺。等你病好了,讓你娘帶著你、大寶、阿祿去山上玩。”
王氏又說道,“那個說阿福有福的和尚就是靈隱寺的。等阿福病好了,咱們就去寺裡拜菩薩,謝謝菩薩保佑,謝謝高僧算的命靈驗了。”
正說著,大寶和阿祿趕著幾隻雞進了院門,阿祿背了一小捆柴火,大寶拎了個裝野菜的小籃子。
兩人先喊了人,阿祿就把雞趕到後院雞圈裡,又自覺地把野菜剁了拌上糠喂雞。
大寶則是跑進廚房,先在灶下摸了一把,又跑出來讓陳阿福彎腰,伸手在她臉上抹了幾把。
“乾――啥?”陳阿福驚道。
小正太無奈地說,“娘不記得了?娘出去或是在院子裡走動,都要把臉抹花的。”又歎著氣搖頭說,“唉,怎麽辦呢?實在是娘親長得太俊俏了。”
也是, 這具身子的確是個少見的美人。在鄉下,這樣的人材,又是個傻子,那些壞男人肯定會起壞心思。
不過,這孩子的心眼也太多了吧。
把陳阿福的臉抹花了,陳大寶又去把陳名拉起來,自己坐在灶前燒火。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兩個孩子教得都不錯。
晚飯是在西屋炕桌上吃的。糙米紅薯飯,一盆豬肝白菜湯,白菜多豬肝少,一碟鹹蘿卜。
看到那一盆黑乎乎的湯和白菜葉,陳阿福心裡直哀嚎,她的胃前世已經跟著陳旭東一起變刁了。說道,“娘,可以炒――爆炒豬肝啊,放點――鹹菜,蒜苗,最好再放點――辣椒,那樣――才好吃。實在要做湯――也行,要少放菜,多放薑。”
嘴饞,也能激發人的潛力。舌頭不利索的她竟然說了這麽長的句子,還沒流口水。
屋裡一下子靜下來,幾人看著她愣了幾秒鍾。
陳大寶最先反應過來,激動地說,“我的娘親真能乾,比大寶還能乾,能說這麽長的話。”說到後面,居然帶了點哭聲,看陳阿福的小眼神帶著崇拜。
陳阿祿又說,“姐姐,你說了這麽多話,都沒流口水。”
真是個實誠孩子。
王氏又放下筷子直念佛,陳名也咧著嘴嘿嘿直樂。
這頓飯吃得其樂融融。雖然豬肝賣相不好,但吃起來不錯,或許是生態豬的關系。王氏給陳名夾得最多,其次是陳阿福,再次是兩個小的,她吃的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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