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20歲的生日是個周六,喬陽想法和宿舍的人不謀而合。
付雲瀟提了兩個建議,第一是不帶隔壁的鄰居們,辰心欣、馬瑩和章小智她們都不參加,就宿舍的自家人熱鬧一下,這個裡面當然包括已入門的男朋友。第二個提議是,四個人當天必須都穿校服,外套隨便。她說這樣才對她這個沒男朋友的人公平。03屆的校服是白色和黑藍色,算是幾屆裡設計相對好看的。大一上學期大家還經常穿,後來就束之高閣了,只在學校規定的一些必穿場合才拿出來。
許哲來不了,成佳佳也落單,當然站隊付雲瀟,她還加了一條,不允許化妝。周五專業課一結束,回宿舍她就迫不及待地穿上了,興奮地對著鏡子照來照去:“老大,我感覺我穿上校服,還跟個高中生一樣呢!就是有點後悔,當時該要大一號,好像有點小了。不過,褲子倒還行。”
付雲瀟走過去,上下打量著她,驚訝地問:“你上身好飽滿啊,二次發育了?”
簡潔也湊上前,下巴頦墊在付雲瀟肩膀上,笑嗔:“你不會是穿了個加厚的吧?”
成佳佳不無得意地切了一聲:“我用得著嗎!”
付雲瀟一看她起勁,推著簡潔到一邊去了,訕訕地說:“小潔,別跟她討論這個問題,要不然咱們必輸。”
“也對啊,老大,以後宿舍舍規加一條,禁談關於胸部的話題,佳佳,憋死你!”簡潔回頭朝成佳佳做了個鬼臉,拿起手機去陽台跟凌雲打電話了,她們不能打扮,可是沒規定男朋友不能,面對喬陽,她可不能臨陣輸人。
“哼,說不說,我都有驕傲的資本,你們就嫉妒去吧。”成佳佳豪邁地頂了句,扯下頭繩,將自己的小馬尾重新扎高。
付雲瀟嘴上不屑,心裡卻很誠實,拉開衣櫥門,拿了自己最厚的一件黑色內衣,裹在校服裡進了衛生間。她倒不是自卑,而是需要展示自己風采的時候,絕不手軟。雖然喬陽比她大,但也要隨著林西叫姐。她作為老大的地位,依然不可撼動。
林西剛換上了褲子,便收到了沈靜的短信,沈靜說她臨時有事情,無法來看林西了。林西有些擔心她,想問清楚情況,卻沒再收到任何回復。本來她不準備把生日弄得這麽隆重,但架不住大家的熱情,付雲瀟說上了二字頭的年紀,必須得慶祝下。而喬陽也堅持,林西便不好再推拒。
“哎,西西?你家大神幾點來接?”成佳佳興奮地問。
“嗯?”林西心不在焉,成佳佳又問了一遍後,她才回:“在路上了,喬陽說到了會給我打電話。車開到樓前。”
簡潔掛了電話進屋,見林西有些恍惚,關切地問:“西西,你怎麽了?”
林西強迫自己綻開一個笑容:“沒事啊,我挺好的。”
成佳佳一把拉過簡潔,又將林西拽到自己衣櫥前,發愁地問:“哎,你們倆幫我參考下啊,我穿哪個?咱這校服似乎跟我的哪件外套都不配啊?”
簡潔可逮著回敬的機會了,“誰看你啊,西西是主角。”
成佳佳鼻子一抽,不無委屈地說:“我知道,我不是想我家哲哥嗎?拍好看的照片,發給他看看。難得咱們一起出去玩一次。”
“好了好了,不說你了。”簡潔安慰。
成佳佳突然靈光一現,拍了下腦門,“啊,我找蘇蘇借一件去!”
話音未落,人就奪門而出。簡潔和林西相視一眼,都無奈地搖搖頭,笑起來。
不多會兒,喬陽的電話便來了。他借了古詩的車,這樣大家出行方便。林西匆忙地將衣服穿上,先出門了。
付雲瀟明知道規定了不化妝,還是在嘴巴上塗了點口紅,她催促著依然在磨蹭的成佳佳,“走啦,走啦,相機都拿上啊!小潔,我充電器找不到了,咱倆一個型號,你幫我帶上。晚上不回,門鎖好。”
“知道了,老大。”簡潔答。
“老大,你怎麽如此囉嗦,提前更年期了嗎?”成佳佳拉開門,歡快地先跑出去了,她去蘇晶茉那借衣服,本來有些忐忑的,沒想到蘇晶茉大方的很,讓她隨便選。她特意挑了件玫紅色的毛茸茸外套,配著高高的小馬尾,越發覺得自己既精神又好看,忍不住想早點出去的嘚瑟了。
“靠,死妮子,別以為當著人面不敢教訓你。”
喬陽的駕照早就考了,平時回了家,老爸也讓他來開車,所以車技絕對過關。車停在松3的樓前,他懷著無比期待地心等著,卻被眼前四人的打扮怔住了。
都穿了校服不說,付雲瀟走混搭風,黑色長款大衣,蹬著棕紅色馬丁靴。簡潔裹著件軍綠色棉衣,校服褲子太肥,從上到下一樣寬。而玫紅色的成佳佳更是讓他頭都有些炸了,他認為這個顏色簡直等同於傲嬌的小公主。還好,自己的女朋友林西算是正常的,白色短款連帽薄棉服,黑白相間的板鞋和校服很配,她也扎了馬尾,顯得朝氣和活力十足。
喬陽強忍住內心的笑意,下車去給大家開門。林西坐副駕,其她三人擠在後排。
“姐夫好,今天要辛苦你啦。”成佳佳乖巧,嘴甜起來。
簡潔也笑著附和:“姐夫好。”
付雲瀟最淡定,“喬陽,今天我們都聽你安排了啊。”
“好。”喬陽惜字如金,一身複古格子紋毛呢大衣,襯得整個人挺秀而冷冽。他一手打著方向盤,唇角掛笑轉頭看了林西一眼。
林西的手忽然被握住,溫熱的掌心,不輕不重,剛剛好的力度,她的臉色莫名紅了紅,衝喬陽笑了笑。
成佳佳雖無數次近距離見過喬陽,還是忍不住在心裡暗暗說了句帥死人不償命,然後雙手捂眼睛,撞進簡潔懷裡,“哎呦,我什麽都沒看見。”
付雲瀟輕咳了一聲,“知道你們甜蜜,安全第一啊!”
被她一說,林西迅速地抽回手,突然觸到左側的校服口袋一個硬硬的東西,她一愣,瞬間意識到了什麽,笑容僵在臉上。19歲的生日,左意送林西的禮物,一個他自己打磨的銀色戒指。當時他說,等畢業了,讓林西拿它去換鑽戒。林西找不到合適的地方,因為校服不常穿,便放到了口袋裡。
後來,沒有後來了。
林西的心一下子亂了,她怕喬陽察覺到自己的不對,轉頭看向窗外,慢慢地閉上眼睛,將那些紛雜的情緒都逼回去。吃飯的地方在城西,距離有些遠。喬陽以為林西有些困,便沒打擾她,專心開車。晚上要去KTV唱通宵,車窗外的太陽暖暖地曬進來,付雲瀟閉目養神,簡潔和成佳佳舒服地各自開睡。
喬陽定的自助餐,中午大家都沒吃飯,全等著晚上這頓呢。見了美食,便忘了減肥的事情,再加上餐廳的飯早吃膩了,都準備敞開肚皮使勁吃。四個穿校服的女生在一眾的客人間著實顯得很另類,付雲瀟心裡有點後悔了,矜持悠哉地喝著咖啡,隻吃牛排、海鮮和一些素菜。但成佳佳卻覺得這打扮特別個性,本就是普通的學生,裝什麽大尾巴狼呢。她唯一恨的就是自己只有一個肚子,吃到最後幾乎要扶牆走路了。
林西表現得和往常並沒有兩樣,但卻沒什麽胃口。怕喬陽擔心,跟他說自己有些暈車,也勉強搪塞過去了。大家聊著去餐廳廚房參觀的趣事,說說笑笑,氣氛融洽。
越熱鬧的時候,其實越容易隱藏住情緒,因為沒人會特別的關注你。
喬陽心情也很好,他四下轉著,想找點好吃的給林西開胃。
嫩滑的豆腐花,撒了些香菜,拌著鹵汁。
喬陽放在林西面前,笑著道:“味道絕對不差,我嘗過了。”
林西拿著杓子,吃了兩口,然後又吃了兩口,始終沒有抬頭。喬陽倒也不追問,隻拉過椅子坐下,期待地看著。直到林西吃完整碗的豆腐花,抬起頭,他才問:“好吃嗎?”
“嗯。很好吃。”林西笑,酒窩深深地印在臉上。
喬陽如釋重負,放心地笑了,抽出一張餐巾紙,幫林西擦了擦嘴,另外的三人都去取東西了,他附到林西耳側,聲音含著寵溺般地柔軟:“寶貝,生日快樂!雖然明天才是你生日,但是我必須得第一個給你祝福。好了,我去取發票。”
唱歌的地方在同一棟樓,付雲瀟吃完先過去,簡潔去接凌雲。趁著喬陽離開的功夫,林西拉過成佳佳,將口袋裡的盒子拿出來,放到她手裡。
成佳佳怔了一瞬,旋即明白過來:“這這這.....這不是左大公子送你的戒指嗎?西西,你腦子沒壞吧,還帶這個出來了?”
“我很早就放在口袋裡的,走之前太匆忙,根本沒注意到。”
“哦,知道了,你踏實放我這裡吧。要是大神發現,估計一吃醋要暴跳如雷了吧。”
“別讓他知道。”林西神情一黯。
“嗯。我明白。你也不是神,說忘就忘了。你是不是又偷偷難過了?但是你們都在一起了,所以......”
“我知道。”
“走吧,大神朝咱們揮手了。你可一定穩住啊,他那麽喜歡你。”
凌雲取了一早就訂好的蛋糕才過來的,男生本來就自來熟,大家很快就鬧開了。付雲瀟連點了幾首王菲,當起了麥霸。簡潔和凌雲一起坐在點唱機前,商量著唱什麽。
成佳佳吃得有些撐,坐不下,便負責給大家拍照。
“有時候有時候
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
相聚離開都有時候
沒有什麽會永垂不朽”
大屏幕上,王菲甩著紅色的頭髮,十分酷炫。《紅豆》本是一首有些悲涼的曲子,卻被付雲瀟唱的柔媚百生,纏綿悱惻。她在唱罷後,做了一個長長的深呼吸,然後將話筒遞到林西手裡,“累死我了,我得歇會兒。西西,你和喬陽別乾坐著,唱一個吧。”
成佳佳回想起喬陽在新年晚會上獨唱時的風采,頓時期待萬分,鼓掌支持道:“是啊,小潔給他們倆點一個。”
“《最浪漫的事》怎麽樣?咱宿舍總是放,都會唱的。”簡潔將自己點好的歌往後移了下,把這首提到了前面。
林西還沒來得及拒絕,便被喬陽拉了起來。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直到我們老的哪兒也去不了
你還依然把我當成手心裡的寶”
林西的聲音婉轉柔和,喬陽的聲音低沉富有磁性。兩人配合默契,喬陽將林西攬在懷裡,看上去幸福十足。付雲瀟眼裡盛滿欣慰,她越看兩人越般配。簡潔羨慕地望著林西,冷不丁被凌雲親了一下額頭,她低頭癡癡地笑起來。成佳佳已經完全被喬陽的魅力俘虜,狂按著快門,心裡嘀咕著:西西啊,你就徹底從了大神吧。別再傻乎乎地瞎想了。
12點時,喬陽開了蛋糕,林西在生日歌和祝福聲中吹滅了蠟燭。 大家吃著蛋糕,點的歌很多,沒人唱便一首首在放。到了簡潔點的《張三的歌》,她上去唱完後,緊接著是《溫柔》。
簡潔晃著話筒,問:“誰點的?老大,是你嗎?”
“啊,對,但我不能再唱了,要不嗓子該廢了。”
“沒人唱,那我過了。”簡潔說著,便要去切歌。
“小潔,我唱。”林西突然起身,徑自走過去接話筒。
宿舍裡只有付雲瀟和林西常聽五月天的歌,簡潔和成佳佳不熟悉歌詞,但付雲瀟一下子就明白了林西在想什麽,臉色倏得一變,看了眼喬陽,見他眉頭皺起,不禁頭疼起來了。
“走在風中今天陽光突然好溫柔
天的溫柔地的溫柔像你抱著我
然後發現你的改變孤單的今後
如果冷該怎麽渡過
......
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為什麽我的心
那愛情的綺麗總是在孤單裡
......
沒有預兆沒有理由你真的有說過
如果有就讓你自由
這是我的溫柔這是我的溫柔
......
讓你自由”
喬陽小記:
她跟我說過她喜歡五月天的歌,她唱了《溫柔》,我知道不是給我,而是給他的。
“沒有關系你的世界就讓你擁有”,是的,沒關系。如果她想念,就讓她去唱,如果她要告別,我也等。這也是我的溫柔。
可是,我很想讓她知道,我對她的感情,並不一定比他對她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