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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下的德意志》第15章 家與家人 下
  西鄉從道環視了一眼面前的青年海軍軍官們,“自海軍執行英吉利方針以來,諸君可是第一批從英美留學歸來的海軍種子,今日將你們帶到琉球,就是希望在座諸君明白,這片海洋就是日本的希望。請諸君務必將在英美學習到的西洋海軍造船、航海技術和海戰技法,甚至外交和國際法,都教會在海軍兵學校學習的後輩們。全日本的希望就握在你們手中,我西鄉從道在此拜托諸君了!”

  面對西鄉從道如此隆重的托付之舉,所有的年輕軍官放下手中的酒杯和竹著,俯身在榻榻米上,整齊的喊道,“吾等誓死報效海軍”

  “長官,您太客氣了!這是我們應該的!”眾青年軍官躬身整齊回答道。

  “諸君剛從英法留學回國,椅子還沒坐熱就被西鄉大人和我直接帶到琉球,可不要怪罪我們喲。”名叫大山岩的微胖的中年和服男人笑道,“帶諸君直赴琉球,除了想看看諸君在英法所學,在扶桑、金剛、天成號上的表現。還有就是西鄉君和我認為,這幾年諸君留學在外,而日本國內因西南戰爭頗多震蕩。”

  大山岩稍稍一頓,“此戰有諸多傳聞,想必你們在外也聽到不少版本,做為薩摩藩的子弟,也一定有很多話想問西鄉君和我。有些話在東京不方便,出來就好講了,這也是我們把諸君帶到這裡的另一個目的。”

  “我與大山君視諸君為薩摩藩的未來,若諸君因我與大山君往日所為而心生芥蒂,不能精誠團結,那麽薩摩藩將沒有任何希望。為了薩摩藩的未來,我西鄉從道願在此與諸君剖心析膽。諸君有任何疑問,請盡管提。”西鄉從道看著面前的年輕海軍軍官們,緩緩的說道。

  半響之後,西鄉從道看著這群欲言又止的青年軍官們,笑道“我記得應該是明治六年,諸君是實行征兵製後,我在鹿兒島招收入伍的第一批平民吧。我還記得當時的陸軍少將桐野利秋曾經指著我的鼻子說,招收土人,海軍要懂得羞恥!”

  “陸軍這些馬鹿!”“這些馬鹿就應該統統扔進海裡喂魚!”眾青年海軍軍官嘩然。

  西鄉從道擺了擺手,“這不僅僅是海軍和陸軍的矛盾,其實也是我與我哥哥的矛盾之一。說到我們倆之間的矛盾,諸君可想聽聽我和哥哥西鄉隆盛的故事麽?”西鄉從道舉起面前的清酒一飲而盡。

  “明治維新倒幕成功之後,我就開始讚成大久保先生的中央集權體制,讚成他廢藩置縣將土地和人民收歸朝廷所有的主張。而後幫助大久保先生說服哥哥,請他出面支持薩摩藩廢藩置縣改為鹿兒島縣。那時候的明治四年,真是好時光呀!”

  “明治四年7月9日,木戶家的九日宴會你們現在都知道了。我哥哥和大久保先生、木戶準一郎、井上君,呵呵,說起來了我還真是臉皮厚呀,其實不瞞你們說,我、山縣、大山君等幾個薩長,那時可是隻能躲在廚房裡準備酒席呀,還是井上君時不時出來向我們通報下情況,我們才知道維新三傑在討論什麽。現在大家說什麽九日宴會我們幾個也參加了,聽到這話,真是羞愧的讓人無地自容呀!”

  西鄉從道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在那之後,我繼續支持大久保先生的四民平等原則,和削減佔政府支出1/3的士族們俸祿,也就是你們所知的征兵製和秩祿處分。可是哥哥既不同意向平民征兵也不同意削減士族俸祿,哥哥認為當兵隻能是武士們的特權,而那些不事生產的士族蛀蟲們,哥哥也不主張對他們動手。

從那時起我與哥哥開始漸行漸遠了。然後就是征韓論之爭和明治六年政變。”西鄉從道又飲了一杯清酒。  “其實在征韓一事上,大久保先生和哥哥並無二致,唯有不同的是哥哥因為士族出路的問題,希望立即遣使赴韓,甚至他願意擔任遣韓使,準備在韓國挑起紛爭後,不惜殺身成仁讓日本國對韓立即開戰。而大久保先生則覺得我日本國力尚且虛弱,維新成果還未鞏固,從長遠考慮應該先鞏固內政,當時還不是擴張的時機。其實大久保先生和我哥哥兩者的矛盾不過是,我日本何時征韓的問題而已。”

  “可是現在有些人說什麽,這是西鄉隆盛和大久保利通兩人之間的戰爭,這完全就是胡說八道!”西鄉從道一拍桌子怒道。

  “西南戰爭也不是哥哥的本意,哥哥是被薩摩藩的士族們架在前面不得不出面,什麽警視廳的中原尚雄要暗殺我哥哥,什麽東京的海陸軍將要並進鹿兒島,要把私校的人統統殺光。完全就是鹿兒島大山縣令和私校的桐野利秋這些士族們混蛋們捏造的!就為了逼我哥哥出面造反!”西鄉從道再次痛飲一杯清酒。

  “哥哥造反之後,我和大山君受大久保先生所托,派海軍運送陸軍在福岡、長崎、延岡和鹿兒島登陸平叛,再之後不久,哥哥就被別府晉介錯介了,西南戰事業就結束了。所以麽,現在我和大山君,被薩摩藩的人視為是我哥哥的叛徒。”西鄉從道苦笑道。

  “長官,您在我等鹿兒島國民心中,就是當之無愧國之英雄!”一個叫東鄉的年輕軍官俯身拜倒。

  “長官,吾等在西洋諸國留學期間,各國國民無不把國家兩字奉為圭臬,把一個士族階級凌駕於國家和國民之上的人,即便之前於國於民有功,那也是萬死不足以贖罪。”一個叫山本的年輕軍官說道。

  “長官,我等留洋薩摩藩軍官,永遠視國家為薩摩,絕不背叛。”一個叫井上的軍官堅定的講道。

  “長官,我等薩摩海軍軍官,願追隨長官布國威於四方!”一個叫坪井的年輕軍官高聲的喊道。

  “諸君,日本海軍和薩摩藩拜的未來托各位了。”西鄉從道長跪不起。

  “願為長官效命!”眾人眾口一詞。

  柏林太子宮二樓,夜。皇儲夫婦臥室。

  穿著睡衣的皇儲妃走進臥室,笑著對躺在床上的皇儲說道,“也不知道喬喬從哪裡找到的故事,這個在叫霍格沃茨魔法學校裡學習魔法的男孩的故事,還真是令人入迷呀!不但愛麗絲和菲奧多拉喜歡聽,連威利和我都舍不得離開,喬喬總是讓我感到驚喜。”

  皇儲妃看了看腓特烈皇儲, 很明顯皇儲對皇儲妃的話心不在焉。

  “弗裡茨,你怎麽了?”

  皇儲將身邊的一封信遞給了皇儲妃,“這是喬伊帶回來的信,父親讓我明天去皇宮,說是他將對我有個更重要的職位任命。”

  皇儲妃低頭看完信後,問道,“弗裡茨,這事來的很突然,你覺得什麽原因讓皇帝做出這個打算?”

  “維基,我想不出。你是知道的,我很久都沒去皇宮了,父親可是將近八年沒有召喚我進宮了。要不明早我們還是問問喬伊,看看今天他去皇宮到底發生了什麽,然後我再去覲見父親。”

  “好吧,也隻有這樣。弗裡茨,你覺得,皇帝會對你有什麽重要任命,難道會是一個比你的皇家博物館館長更糟糕的職位?”

  “沒有那麽糟吧...維基?!”

  琉球那霸,破曉。首裡城通往碼頭的鵝卵石路上。

  隻有西鄉從道和大山岩兩人,靜靜的走在朝向東面碼頭的路上。天將亮,東方海面上泛起的霞光,推著夜幕向西方急速退去的同時,也將兩人的影子拖得很長。突然西鄉從道打破兩人間的靜默,“大山君,這麽走下去,我真的不知道要有多少薩摩藩的子弟將會倒在這條路上。看著他們年輕的面孔,還要親手送走他們,我真的覺得我自己好殘忍。”

  “西鄉君,你看這海面初升的旭日像不像我們的海軍旗?”大山岩自顧自的繼續說道,“這是隻有在薩摩藩的人才能欣賞到的美景呀,能跟隨你死在追尋這條美景的路上,人生還有什麽可遺憾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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