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翼德卻沒想到,剛才輕如鴻毛展翅欲飛的莊靜,突然變得像釘子一般的釘在船頭,她的身體和手臂,瞬間化作欄杆一樣的攔住了劉翼德。
劉翼德有些慚愧的想,輕功好,樁功也好,這樣的女人硬是要得,關鍵的時刻真能救命啊,黑絲的事必須先放一放,最好暫時想也不要想。
心靜了下來,劉翼德開始老實的待在船艙裡,又講起神雕俠侶的故事,只不過聽眾從莊靜一個人,増加了慧蘭,伍敦元、張繼等人。
兩天后,當劉翼德粗略的講完神雕俠侶,船也行到前世的香港,馬上就要進入珠江口,護送的戰船調轉方向轉回達濠城。
劉翼德望著不遠處的海灣,那裡既沒有碼頭也沒有帆船炮艦,更沒有高樓大廈,只有一個小小的村落在那裡,但自己還是能夠肯定,這就是前世香港的維多利亞灣。
它有成為東亞最有潛力的優良港口條件,此地雖然早已被英國人看中,但畢竟還是一片荒蕪,現在葡萄牙佔領的的澳門倒可能繁華些。
劉翼德思緒萬千的看著維多利亞灣,隨著海船漸行漸遠,他也把前世在那裡流過的情殤和血淚拋在腦後。
第二天一大早,海船就沿著珠江水路,到了廣州的內港黃沙港,從這走歸德門沒用半柱香的時間,眾人就到了伍敦元在西關的家。
就見伍家大門上書海天仙館,左側題寫著海上神山,右側則是仙人舊館,劉翼德邊走邊看這個被後人稱為蓬島仙山,還有“務盡華夷所有”之讚的園林,越看恨得牙根越癢癢。
等再看到安排自己住的房間裡,日本油漆名貴木料做的家具、鑲著寶石的枝形吊燈、大理石鋪就的地面時,劉翼德再也無法忍耐,立刻惡聲惡氣的對伍敦元道:
“伍敦元,你馬上還我那一百萬兩銀子”,又突然打住話,扭頭看看廳裡那個巨大的西洋座鍾,才接著道:“過了十五分鍾不候,拿不來銀子,不把你這破園林一把火燒了,我就不是二爺”。
劉翼德說完,想到自己終於能讓別人精確到分鍾做事,嘴角不由得抽笑了一下。
伍敦元看著他先發怒、後又笑的不明所以,小聲地說道:“我這沒違背規製啊”。
“我不管什麽規製不規製,我就是羨慕嫉妒恨的心疼,想讓二爺別燒房子,就得一刻鍾還銀子”,劉翼德又變了臉色的道。
伍敦元見他又開始認真,不敢再說啥,撒腿就跑出門外。
劉翼德眼盯著大座鍾,不到十分鍾,伍敦元氣喘籲籲的把房契拿來,苦著臉遞給他道:“二爺,一刻鍾時間實在湊不夠現銀,先把房契押你這吧”。
“哈哈哈哈,資本家真他嘛能享受啊”,劉翼德揣起房契哈哈大笑道。
“我這也就是個大點的商人,人家英國,法國那些有權的商人,才能叫資本家”,伍敦元不滿的嘟囔道。
“我呸!難道我還說冤枉你了,全國的老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熱裡,只有你活在窮奢極侈、驕奢淫逸之中,連我二爺也不如你會享受啊”,劉翼德對伍敦元深刻的教育道。
“我改,這不房契給你了嘛,我也不往回贖了,回頭我去和怡和行裡的夥計一起住,等老百姓都住上這樣的洋房,我再搬回來“,伍敦元認慫的說道。
話音剛落,張繼跑進來又起哄,張嘴就問:“敦元你搬哪去啊?哪也不如這好,就是京城最牛的和宅、二爺家也不如你這兒啊!”。
這個二百五真能上眼藥啊,
把伍敦元給氣的拽著張繼的胳膊就走道:“搬哪去,算帳去,咱倆找地方算算,自打我認識你,你花了我多少銀子,現在就得還,差一錢銀子也不行”。 張繼見伍敦元急眼,更是莫名其妙,嚷嚷道:“你這人怎這樣不經誇啊,我說你家好,怎麽就得罪你了”。
劉翼德衝著兩人的背影哈哈大笑著喊道:“兄弟之間,千萬別為了銀子打起來呀!”。
劉翼德翻看著房間裡的犄角旮旯,連他麻的皮鞋都有,試了試大小不合適,明顯是伍敦元的鞋。
到了衛生間後終於確定,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有點賓至如歸,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前世感覺。
一定要住幾個月才行,即享受了現代化,又能把去海外的準備工作搞好,得找個理由拖到過年再回京城,劉翼德暗想道。
中午的酒宴,布置在院裡裡四面環水的攬月閣,看著滿桌的粵式海鮮大菜,劉翼德夾起一口石斑魚嘗了嘗,鮮得差點給咬住舌頭,前世今生都沒吃過這樣鮮的魚味。
劉翼德以為是聘請了酒樓的大廚來做菜, 就問在身後伺候的管家伍永茂道:“不錯,這是哪家酒樓來做的菜?”。
伍永茂自豪的微笑道:“二爺,在這廣州城裡,又能有哪家酒樓,能比的過伍家的大廚,家裡廚子的手藝不好也不行。
廣州最好的酒樓廚子工錢,最大的價是每月二百兩,伍家卻給三百兩,所以最好的廚子肯定是先到伍家來試試手藝,伍家不用他、才再去酒樓找活乾”。
地處美食之城,又是最好的大廚做的魚,難怪是模仿不出來的魚鮮,劉翼德看看周圍伺候的幾位丫鬟,又沒話找話的問伍永茂道:
“你說伍家廚子工錢最高,所以伍家的菜最好吃,這我信,可南粵本地女子普遍黑、矮、瘦,怎你家的丫鬟卻各個都白、高、貌美啊?“。
“二爺,伍家的丫鬟不但貌美,還都會點琴棋書畫,全是十來歲就從蘇杭那邊買來,在伍家學館裡邊學技藝邊學著伺候人”,伍永茂坦誠的對劉翼德道。
劉翼德聞言心中又開始泛酸,聲音突然高了起來,用京腔問伍敦元道:“敦元,你說憑什麽伍家的丫鬟就得從蘇杭那邊買,我家的丫鬟就非得全是河北河南的呀?”。
伍敦元見狀大事不好,手拿著筷子連忙指指屋頂、指指地,接著劃拉一圈四周的丫鬟,結巴著耍無賴道:
“二爺,二爺,這房子,這地,包括,所有的丫鬟,現在全都歸二爺你了啊,怎麽就成了你家全是河南、河北的丫鬟。
我現在吃的全是你的銀子,我以後就吃、吃定你了,天天得這樣吃,少一個菜也不行,反正我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