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知何時卻是陰沉了下來。
沒有絲毫預兆地下起了雪。
甚至都來不及去看一眼日歷上的時節,便已經連家門都懶得出去,挨在室內的火爐邊上啃著饅頭。
也就到了冬季。
正是這種時節,卻在青州郊外圍聚了一小撮人。
一側站著三個穿著青袍的白髯老人。
老人面前分別站著兩群人。
其中一群人中站著個翩翩佳公子,青袍腰間還系著把短劍,而那公子身側唯獨站著一人,卻是個相貌普通的年輕人,若非只有他們兩人,還當真是注意不到對方。
而另一邊也唯獨二人。
起碼看上去只有兩個。
一人長得壯碩,另一人卻是個清秀的中年書生。
兩群人中間各擺放著木桌,桌上筆墨俱全。
而正是這一群人的邊上,也有一座臨時搭建起來的簡易亭子。
裡邊坐著人,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
都是一些臨時請來的看客,因為事出突然未曾事先聲明。
來的人也不多。
“方公子能如約前來,歐陽靖佩服。”歐陽靖率先拱手行李,對面前之人微微一笑。
“歐陽公子說笑了,若非在住處賢者無趣,在下也不會來此。”方士此時卻是換了一副面孔,不再如過去一般謙恭,倒顯得鋒芒畢露了,“蓮華賦就在在下身上,若是歐陽公子有意——便憑本事來拿便是,只是一會兒若是輸了,還請歐陽公子切記願賭服輸。”
“誰輸誰贏不是早已定下了。”歐陽靖隨之冷笑,拂袖之間便已經站在了木桌前,又是揮手將桌上的宣紙攤開,便執筆欲動,“自古邪不勝正,本公子乃忠良之後,又怎會輸給你這逆賊遺孀,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將你性命留住,如今本公子也未曾痛下殺手,不若感恩戴德將那蓮華賦拱手送上!”
“歐陽公子倒是虛活了那麽些年,學識不見得漲了多少,嘴皮子倒是厲害。”
方士也欲向前,卻是將視線落在身側的高升身上。
高升微微點頭,並沒有多言。
但方士已經知曉了其中意思。
雖然是三位大儒,但終究還是凡人。
未曾超凡入聖,便免不了名利的誘惑。
錢或許買不來所有東西,但有些時候……也不過是給的價錢不夠多而已。
至於今後應當如何償還高升的人情,卻是待日後再說了。
“歐陽公子若是當真忠良,便來取了書卷又如何,只是此等忠良之名卻建立在對過去服侍皇子背德忘義之後,也不覺得可笑?待百年之後你歐陽家沒落,後人又會如何評說?”
“百年之後,歷史皆為歐陽家所著,又何來非議!”
二人說話之間並沒有太過大聲。
所以也僅有他們各自聽得分明。
少傾,方士也已經站在了木桌之前。
“多說無益,今日本公子便讓你見識一番——何謂正統,何謂真正的天選之人!”
“若真是天選之人,又緣何需要天書來證明自己,當真是愚蠢。”方士卻是搖了搖頭,眼神已經落在自己身旁另一道身影,是一個素裙少女,卻唯有他一人看得清,“單憑本事罷,歐陽公子請。”
“哼!”
在外人看來,卻是二人交談了幾句,便各自拿起了筆開始畫了起來。
沒有任何的鋪墊,也沒有絲毫對罵的情節。
讓在亭子裡乾坐著的看客們一時間聚德無聊起來。
更何況時間是一共四個時辰。
但他們也走脫不得,來了這裡,收了歐陽家與那位高升的錢財,自然不能半途而廢。
必須親眼見證到最後。
……
“方兄不必緊張,盡管畫著便是。”
站在方士身側的少女卻是絲毫不以為意,自顧自得開始撐著嬌小的身軀,一屁股坐在了木桌上。
原本她的體型就不大,如今就算是坐在了桌上也不顯得擁擠。
方士也未曾理會。
隻當是小白的習慣。
“就算方兄最後什麽都畫不出來,有了我相助……勢必是不會有差池的。”
“卻不知小白姑娘為何那麽好心地想要助我?”方士埋頭,壓低了聲音問著。
少女只是笑而不語,卻將視線落在了那三個老人的身上。
隨手指著其中一人便問。
“不知方兄可知那人是誰?”
“是淮南的劉安和,那可是一位書畫界大家,儒學自然不必說,所著千駒圖更是被上京收錄國庫,二十年前那位君主更是親自下令不準那位劉安和創作相同畫作,雖有些遺憾……但也堪稱是陳國內一大話題,若是有幸,倒是希望他能給我親自畫上一幅……不求多,就算唯有一尺也好啊。”
“還有那個呢?”
“浦西王靜……”
挨個將三位老人介紹了個遍。
方士也隻道小白是一時興起。
卻聽她沒由得一聲輕笑。
“你那位朋友倒是平白無故地砸了那麽多銀子。”
“小白姑娘可別亂說,這怎的是平白無故呢。”方士搖頭,“既然拿了銀子,自然多少會給點面子的。”
“那就當如此好了。”
便自顧自得晃著腿,隨意看著四周。
而方士卻是漸漸地將注意力完全地集中在自己畫的畫上。
隨著黑色筆墨展開,原本空白的地方漸漸地多了東西。
……
雪已停,風卻未曾止住。
饒是將注意力集中在畫作上,兩隻手也已經凍得通紅。
身後漸漸地能聽見高升不斷的哀嚎聲。
也不知何時高升的聲音止住。
卻聽小白說著。
他是去了亭子裡擋風,外邊實在是太過寒冷。
只是微微抬頭,見到一側的三位老人屹然不動,卻是心中暗生敬佩。
直到最終畫作快結束的時候,卻聽不遠處歐陽靖的三聲大笑。
抬頭卻見他已經放下了手中畫筆,得意地看著方士。
“看來還是本公子更勝一籌,先行完成了作畫。”
“畫得快……又不一定畫得好。”方士再次低下頭,口中卻是呢喃著,“如今四個時辰的時間還未到,歐陽公子便已經等不及了嗎?呵……”
“本公子自然是等得起的人。”
歐陽靖冷笑。
已經將作畫攤開,借著風勢乾燥了紙上的筆墨,便帶著畫朝著三位老人走去。
途中又特意將畫作展開,四下展示了一番。
一時間木亭的方向一陣驚呼。
聽不見聲音,但那幅畫還是看得見的。
就算距離稍遠。
畫上是山崖上的一棵樹。
樹上棲息著一隻張著翅膀的鳥。
風動吹皺了紙,攢動中那鳥兒卻是仿若揮舞羽翼,欲從畫中走脫。
離了歐陽靖本人,那畫也端的是一幅上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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