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道友早就知曉了?”
“不過是知曉了此處應當有什麽不尋常而已。”小白解釋著,“那處瑰麗的風景,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哦我也只不過是察覺到了這些而已。”
“不過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麽?怎的會變得如此不堪,在這三百年的時間裡……”
就算是來到城中央,所見也並沒有見到任何昔日繁盛時期遺留下來的風采。
或許曾經這裡真的是盛世,但現在也只剩下了這麽些東西。
怎麽看依舊是蕭條的模樣。
角落裡蜷縮著一道道人影。
就算是在走道中央也尋得到有些匍匐著的人。
盡皆如方士所見的那樣,沒有神志。
雖然活著,卻更像是已經死去。
“小白道友,此處該不會是有什麽妖邪吧?”
他輕聲呢喃著,卻是已經有些放慢了腳步,開始四下打量起來。
生怕不知從什麽地方突然竄出來一道黑影,襲擊他們。
只是身側的小白卻輕笑著說道。
“方兄大可不必擔心,整座城裡能動的似乎就我們兩個。”
“當真除了我們之外沒有其他東西了?”
“方兄若是害怕,不若自己去邊上探查一番,自然會明白我的意思。”
小白臉上笑容不減,卻是輕歎一聲。
順便將前邊攔著她去路的一條胳膊踢到邊上。
“怪不得昨天夜裡沒有人開城門,這座城裡也沒個守衛……原來都已經變成這副模樣了。”
“他們是都已經死去了嗎?”方士眉頭微皺,自語道,便隨意地蹲下身仔細查看其中一人的樣子,發現此人雖然尚有聲息,雙目也睜著,卻身軀微微顫抖著,這人身形有些乾瘦,應該是多日下來未曾吃過一頓飽飯的緣故,本應該是死了,卻偏偏被某種力量吊著一口氣。
又細細看了許久,他也終於得出結論。
正要開口,卻聽身側小白一聲輕呼。
“他們都在夢裡。”
“說到夢,我昨天晚上做了個挺奇怪的……”
方士正要說下去,卻忽覺精神一陣恍惚。
某種倦意席卷全身,讓他不禁身軀搖晃,兩手撐著地面坐了下來。
“唔……”
“方兄這是怎麽了?”
“總覺得好困……沒事,已經沒事了。”
短暫的困意也只是給方士造成一些小小的困擾,並沒有帶來多大的麻煩。
只是被小白扶起身的時候,還是被問及身體狀況。
方士自認為沒事。
全歸責為昨夜睡得不好。
畢竟是荒郊野外,那匯總地方一般可不是給人休息的。
“不過整座城裡的人都是如此狀態嗎?此處到底發生了一些什麽?”
“或許曾經有一種強大的幻術在這裡施展。”小白說道,攙扶著方士靠在一旁,雖說方士自稱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小白卻依舊堅持讓他在原處好好休息一下,“還記得昨天我們見到的那幅景象嗎?”
“小白道友是說……那些都是幻術?”
“可能幻術還沒有結束也說不定,只是我們還不知曉這幻術的施術者究竟是誰,又遺留下來多少力量……方兄為何這幅表情?”
在小白解釋的過程中,方士的臉上也漸漸地透著些許哀傷。
似乎是情不自禁地有一種要流淚的衝動。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就在此時此刻,他卻是對著一群素不相識的人產生了憐憫的情緒。
這在過去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
“……也不知道為何,總覺得這些躺著的人有些可憐。”他臉上強行帶著笑容,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又有片刻的睡意席卷全身,只是這時候方士的心裡早有準備一般,只是輕微地晃了晃身子,並沒有大幅度的動作。
小白似乎沒有察覺。
也沒有問問題。
“或許事情經歷多了,難免會有這種感覺吧。”他苦笑,這些時日以來,實在是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別,有病人尋他醫治,也並非是盡數都能被他治好,一些疾病在考慮到當時的發生地點和手上藥材的情況下,也只能做到苟延殘喘個幾日。
許多人死了。
就在方士的眼中。
“還以為方兄在見慣了人的生死之後,會變得無情起來。”
“若只是作為營生手段,治病只是為了賺一些活下去的必要資源,但拋開這些……”他雙目微微一沉,卻是輕歎著,“他們也終究只是與我相差無幾的普通人,生死之事於我而言,永遠也不可能因為見得久了便變得淡漠。”
對於方士的回答小白似乎有些詫異。
稍稍沉默了片刻,卻是笑道。
“方兄可不是普通人,是實實在在的修道者。”
“這可說不定呢。”方士搖頭,忽地看著小白,眼中閃過一絲黯然,“小白道友雖已經活了那麽久,但也仍舊只是凡人……”
“我不是人!”
“那便……”方士正要繼續說下去,卻是又一陣精神恍惚。
這一回可不像剛才那一下能及時地做出準備。
這種感覺也並非是困倦,更像是某個人在呼喚著他。
沒有說出他的名字,卻冥冥之中在某個方向,有什麽在吸引著。
讓他不禁皺了皺眉頭,才說出口的話也停住。
“方兄怎麽了?”小白察覺到方士的不對勁之處。
想要上前攙扶一把,卻被對方輕輕地用手推開。
不讓自己碰到他。
“是不是有什麽不舒服?若是此處詭異,我們還是馬上離開這裡為好,反正也沒有人看見……便帶著方兄離開……”
“是誰……”
方士卻並沒有理會小白的話語。
只是神情恍惚間,看向街道盡處的某個方向。
不再倚靠任何東西。
單憑自己的力量走在路上,手指指著某個方向便道。
“小白道友,我有種感覺,在那裡似乎有什麽東西。”
“現在我們再溯水城的中央,那裡是城南。”小白有些不解,皺著眉問道,“方兄究竟感覺到了什麽?沒有不舒服嗎?”
“已經無礙了。”
方士微微搖頭。
如今的所有回答和行為都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都是憑借他自己的意識。
只是他卻有一種感覺,在冥冥之中的指引盡處,有他想要尋找的東西。
“要不我們還是離開這裡吧?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將整座城裡的人全部都籠罩在幻術之中,更何況看看這裡的情況,此處所有人應該都已經維持這種狀態許久,也不知是怎麽活到現在……施展那幻術的人實力定然在我之上。”
小白有些打退堂鼓。
不得不說小白的話也讓方士有一瞬間心神動搖。
自己當初冒著身死做了那麽多事情,為的不就是這條命的些許機會嗎?
但現在怎的就好了傷疤忘了疼。
再這般繼續下去,真遇上了小白都解決不了的困難可怎麽辦?
便下意識地再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些人。
看著他們生不如死的樣子。
心裡再次暗歎一聲。
“……我們走吧。”方士折身對小白說道,“離開這裡,這次是小白道友說得對,若是繼續下去,說不定會遇上什麽危險呢。”
“那就好。”得到了滿意的回答,小白也顯得很高興。
卻是接著說道。
“方兄可知,昨天夜裡我也做了個夢。”
“哦?不知小白道友……唔!”
方士正要發問,卻又覺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覺席卷全身。
這一回那種感覺很真切。
的確是有人在叫喚著他的名字。
——方士。
那道聲音是如此稱呼他的。
那種感覺讓方士眼前不禁一黑,讓他腳步都變得錯亂了幾分。
不禁閉上眼睛。
待他睜眼之後,卻覺得整座城中都彌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寒意。
似乎是冥冥之中有什麽人在盯著他。
而小白也正站在他的身側。
“小白道友夢見了什麽?”
“……是秘密,等離開了再告訴你!”
小白忽地狡黠一笑,卻是率先走在了牽頭。
指著道路盡處叫道。
“方兄走快些,要是晚了天知道還會出現什麽。”
“來了!”
方士應了一聲便跟上。
方才自己那番動作並沒有讓小白生出任何關切的樣子,或許是她如今急切地想要離開吧。
畢竟繼續在此處休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誰也不知道。
這座城處處透著詭異。
還是早些離開為好。
只是越是往回走,便覺得四周的建築變得越來越詭異。
似乎正隨著時間的推移加快傾塌的速度,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隨著每走一步,便有磚瓦從一些半塌的屋簷落下,摔得粉碎。
“方兄再跑快些,此處似乎有重大異變!”
“哦……”
方士應和著。
只是卻有些心不在焉。
因為他總覺得身後有誰在呼喚著自己。
同時伴隨著不斷的呼喚,那種昏昏欲睡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甚至有可能過上片刻都能突然倒地睡下去。
也只能將一切歸結為此處的一切都格外詭異。
必須得早一刻離開這裡。
正心裡這般想著,卻覺得面前被片刻的晦暗籠罩。
抬頭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置身於一座巨大的城門之前。
怎的來了這城門?
看著小白另一側尚且閉合的城門,方士眉頭微皺。
不知為何,總覺得有某種違和感。
“方兄我們快走,城門要開了。”
“可是這城門還沒有……”方士正呢喃著,接下來卻發生了一幕讓他不禁驚歎的畫面,那扇久閉的黑色門戶竟是隨著一陣沉悶的咯吱聲響,徐徐打開一條容得下兩人穿行的縫隙,從城門的另一邊映照出光亮,隻消再往前一段距離,便算是真正離開了這裡。
“當真是……神奇。”
方士輕笑著,卻有些愣神。
面前的小白轉身,朝著方士伸出了一隻手。
“拉著我的手,我們走吧。”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笑容。
只是……
為什麽心裡總有一種悸動。
身後的呼喚聲越來越急切。
似乎在咆哮著,催促著。
而面前的小白卻溫柔地朝他伸出了一隻手。
方士不禁有些呆了。
他下意識地抬起手,朝著面前小白的手伸去。
只是手剛伸到一半,卻又覺一股猛烈的倦意襲來。
這一刻方士再也承受不住那種衝擊,眼前不禁一黑。
“唔——”
“……方兄,方兄!”耳邊小白的聲音由遠及近,滿是焦急之意。
讓方士有些不解。
同時他也注意到,明明小白的身影就在前面,她的聲音卻赫然從自己身後傳來。
這讓他的背脊不禁發涼。
究竟是怎麽回事?
自己究竟經歷了什麽?
心中產生念頭也不過是數息。
眼前景物剛剛恢復正常的瞬間,卻發現面前的一切全都變了。
面前的不再是城門。
卻是一座孤零零地橫在那裡的巨大牆壁。
牆壁呈黑色,上面雕刻了許多的風景壁畫。
這牆壁有些眼熟。
但在見到自己正面對著的一幅畫的時候,方士終於瞬間清醒了過來。
那是一幅中年女子的畫像。
畫中女子正一手托著白色細口瓶,另一隻手做出向前伸展的動作。
一襲白色宮裝,看上去頗為端莊。
“方兄!”小白的聲音再臨。
方士回身,卻見不知何時小白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後。
他剛要開口詢問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卻忽覺自己還沒有來得及抽回去的手腕被誰猛地拽住。
回神的時候,發現拽著自己的竟是畫中女子!
——方士。
這一回,那道聲音變得格外清晰。
因為聲音的根源就在自己面前。
“你……你到底是……”
方士心中漸漸地生出恐懼的情緒。
只是一句話還未說出,卻覺自己眼前景物一陣模糊。
倦意再次襲來。
這一回,方士再沒有一點抵抗。
便兩眼一閉,身軀歪斜地倒在了地上。
而那壁畫中的宮裝女子也瞬間恢復了正常。
……
“方兄……方兄你怎麽了……”小白眼裡滿是驚怒,她盯著那幅壁畫,瘋了一般大叫著,“你到底是誰,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你是……”
叫罵了僅僅數息,小白卻是忽地冷靜了下來。
眼中盡顯冷意。
她踱步走到壁畫中那女子近前,看著女子邊上還有人提了字。
應該是當年畫出這幅畫的畫師所寫。
輕聲念著。
“明鏡台,夢觀音,幻時常有真靈在,真時不若夢一場……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會這樣,只是究竟是誰在這裡施展了這麽個幻術。”小白有些失神地蹲下身子,看著躺倒在地上,與城中人一般無二姿態的方士,輕輕地伸手撫摸著對方面頰。
“就算是昨天做了那個夢,你也仍舊如夢中那樣……都怪我……嗎?”
“不管怎麽說,總有辦法將你救出來的。”卻是站起身,眼中不見波瀾,冷冷地看著那幅壁畫,“我就不信青山的正統法術,還奈何不了你這蠻夷的觀音入夢之法,此處有什麽玄機——你不說,我也尋得出來!”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
在小白說出那幾句話後,壁畫中的宮裝女子,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
帶著譏諷,和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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