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們暫時無法在這個世界取得突破，有沒有可能在自己身上繞開這個禁製?”一個高層發話問道:“我們可以在現實中保留自己的軀體，降維計劃的規模如此龐大，少幾個人也許......”

“雅各布，如果我再從你嘴裡聽見類似的言論，我保證，你永遠都沒有降維的機會。”查爾斯.范恩冷漠的說道:“是我們發起了降維計劃，我們也許確實有各種不得已的理由來執行這個計劃，但這無疑是對整個文明的背叛。”

“我們犧牲了所有能犧牲的，葬送了所有能葬送的，辜負了一切能辜負的，最終降維計劃依然不可逆，但在這個基礎上，如果有人想當逃兵，給自己謀福利，我保證，我會親手殺死他們。”查爾斯的眼睛冒著寒光:“我不是針對雅各布一個人，而是在場的所有人。”

“冷靜查爾斯，這裡都是你的同事，他們沒有你認為的那麽不堪，這裡的每一個人都經過了無數考驗。”另一個高層用低沉的嗓音說道:“我知道，我們確實犯了個錯誤，讓降維計劃最終得以出現，這是火炬木歷史上最嚴重的失誤，但沒人想看見這一點。”

“還有你，雅各布，也許其他人還有可能逃過降維計劃，但是你，我們，在場的所有人，你真的覺得自己有可能成為計劃外的幸運兒麽?”那個聲音繼續開口問道:“想想那些想把內幕傳遞出去的烈士，他們有誰成功了麽?沒有，我們面對的是時間軸之外的邪神，祂不僅是代表了黑暗的智慧，也操控著概率，當你有這個想法並付諸於行動的時候，我毫不懷疑你會死於一場意外，也許是交通意外，一台失去控制的車輛，也許是電路意外......”

就在那個聲音說話的時候，雅各布的身體突然癱軟了下去，失去了意識，或者換個說法，他的意識離開了遊戲世界，下線了。

整個會議室內陡然安靜了下去，連那個之前說話的高層都愣住了。

十幾分鍾後，另一個下線去探查情況的高層面帶寒霜的返回了這個世界:“雅各布的遊戲艙出現了漏電現象，他在自己遊戲倉裡被煮熟了。”

“顯然，雅各布先生不僅有這個想法，還付出了實際行動。”之前說話的高層搖了搖頭:“如你們所見，我們現在根本沒有後路可言，當我們看見我們黑暗的命運時，它就已經被固定了，沒人能逃跑，查爾斯先生現在可以放心了。”

“這是我們的報應，我們理應坦然接受。”查爾斯.范恩依然保持著冷漠，對已經死亡的同僚毫無憐憫之心，當然在場的其他人表現的也沒比他好多少。

“別把自己放在道德製高點上，查爾斯，想想，當初到底是誰挖出了第一塊石板。”又一個聲音出現表達著自己的不滿:“如果你當初沒那麽較真，也許我們的未來會完全不同。”

“那塊石板是客觀存在的，即使我們不去發現它，它依然在這那裡。”查爾斯哼了一聲:“我們本不應該被殘酷的真像打敗，只是我們當中有太多人太過軟弱。”

“別和我扯什麽客觀存在了，查爾斯，在你把那塊該死的石板挖出來之前，它就像薛定諤的貓一樣存在，安靜而優雅，不給任何人添麻煩，也沒有任何人能確定它就在那。”那個聲音再次出言譏諷:“那位邪神可能就是在你鏟下最後一鏟子前的一秒鍾，才在五千年前把那塊石板埋下去，不然上面怎麽會刻印著你驚訝的表情?我到現在都忘不了你那張合不攏的大嘴。”

查爾斯沒有再次回應，他保持了沉默，

或者說他變得更加沉默了，整個火炬木高層對他隱隱的排斥，他是能感覺到的，作為第一個發現邪神留下的線索的人，他自己也不能百分之百確定他的較真是不是真的影響了整個文明的進程。這口黑鍋太大了，大到他無力承擔，也根本沒人能承擔。

“如果當初是新華夏人發現了那塊石板，他們會怎麽做?”查爾斯曾經無數次對自己提問。

他們大概會動員全國的預備役，然後用最嚴格審查標準去核查到底哪些人的基因裡被邪神打上了標簽，然後把這些人隔離，然後拚盡所有的努力， 去解決自己的問題，哪怕為此付出一半公民，更可怕的是那些被犧牲的公民也不會對此有怨言。

查爾斯露出了一絲苦笑，為什麽不是他們?為什麽是EU人?整整一半的人口的基因被邪神打上了自己的標記，仿佛無言的嘲諷，嘲諷整個人類文明。

降維計劃是奸奇對EU人下達的第一個命令，這個命令僅限於火炬木高層內部，他們無力反抗，在服從基因本能和種族滅絕之間，他們只能選擇前者，最少這個選擇不會導致EU人在四十八小時之內淪為歷史。

但是降維計劃之後呢?如果奸奇傳達了更邪惡的命令，更難以接受的條件，他們該何去何從?

查爾斯不知道，整個火炬木都不知道。

好在奸奇的命令是抽象而寬泛的，除了整體降維這個目標之外，他們有很大的操作余地，比如聯合晨曦教會，把新的希望寄托於晨曦之主，比如把自己天使化，以圖在遊戲中對抗來自混沌的壓力。

然而這些看似行之有效的計劃，最終都因為各種意外而宣告失敗了。

查爾斯知道，自己的同僚中最少有一半人已經被徹底打垮了，現在只要有一個奸奇大魔現身對他們勾勾手指，他們就會跪在地上高呼——思久欲知，知繁渴思，唯聖奸奇，毋為所困，這種鬼話。

實際上查爾斯最想不明白的就是，奸奇為什麽還留著火炬木這個組織，甚至還讓它發揮著自己應有的作用，而不是光明正大的宣布歐羅巴帝國從今以後正式歸聖奸奇所有。

也許，對奸奇而言這麽做就像打遊戲開了控制台，會損失遊戲過程中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