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石子峰科技高層，吃完飯回來。

到家後，陳子昂才疑惑地對石佳問道:“媽，為什麽突然讓我露面，跟他們認識呢?”

按照陳子昂的計劃，他在石子峰科技，能不露面就不露面，反正都是石佳在主事，不管大局上還是細節上，現在的石佳，比陳子昂還在行。

可他沒想到，剛回到臨安，石佳就告訴他，有一個飯局，算是石子峰科技高層的年會，人都約好了。

石佳今晚喝了不少酒，也有些累，此刻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說道:“人有旦夕禍福，彤彤的事，讓我不得不做打算，盡早把你推出來，不然萬一哪天……”

她還沒說完，陳子昂連忙打斷道:“媽，你別亂說話！好好的，說這些話幹嘛，都快過年了。看外面多熱鬧，大街小巷張燈結彩，年後廟會就會來，人山人海，鑼鼓喧天，熱鬧非凡，生活多好是不是?”

石佳睜開眼睛，笑著說道:“有些事不能回避，該說的一定要說。我們全家這麽努力，不能讓心血白費。你別打斷我，我們要面對現實，做好一切準備，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我以後要經常飛來飛去的……你爸隻懂技術，不會管事，撐不住場面。”

陳子昂想打斷石佳的話，被石佳舉手製止，繼續說道:“讓你現在露面，是在慢慢給他們心裡留下印象，打下烙印，讓他們知道，公司才是你的。不管發生什麽，你隨時可以接手。當然啦，媽還是很樂意並樂此不疲地替你打理公司，替掙錢的。我們家世代平民，沒有祖蔭，只有當世的勤奮和努力。將來，不靠任何人，我們家也是一個豪門、大家族，滲透各個行業和領域。子孫滿堂，官商都有人，誰也奈何不了我們這個豪門……”

陳子昂靜靜聆聽，等石佳說完，他低聲說道:“媽，我都聽進心裡了，但以後你不能再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沒有你和我爸的石子峰科技，它再強大再有錢，對我來說，也什麽都不是。”

石佳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很欣慰，但還是責怪道:“你別這麽任性，活著就是一種責任，石子峰科技是我們一家子努力拚搏得來的，不能便宜任何人。底下的員工也靠我們給他們更好的物質生活享受，我們的責任大著呢。還有，以後你也要成家，有自己的人生。爸媽只能陪你一段時光，而你從出生開始，就一直陪著我們，能陪我們一輩子。我們很知足，說來是我們對不起你，余生讓你獨自前行。”

陳子昂握住石佳的手，情緒有些低落。

是什麽，讓媽媽變成這個樣子?

她以前很單純，給的愛也很純粹。

雖然有時讓陳子昂覺得不是很輕松，但卻沒有現在這麽沉重，帶著很多被社會被生活汙染的味道。

他離開臨安求學、創業，這一年半，媽媽也很忙，但也很孤獨。

難道，是孤獨使人思考，思考使人改變?

“媽，你累嗎?”陳子昂問道。

石佳閉著眼睛，嘴角露出幸福的笑容:“不累，很享受，尤其能感受到你在我身邊，我覺得生命有了意義，

是完整的，我身體和靈魂遺落在外的那部分，回來了！”陳子昂也閉上眼睛，靠在沙發上，握著石佳的手，露出一絲笑容:“是的，我也覺得很平靜，回到了生命的最初，很安逸，很享受。真不想再離開，不想去外面了。”

母子二人，安安靜靜靠在沙發上。

陳父喝得最多，一回家就被母子二人搬床上去睡了。

“你在外面很累！”石佳肯定道。

陳子昂沒撒謊，閉著眼睛，小聲說道:“嗯，我本來空空如也，去了一趟外面，被染上許多顏色，有的不是我想要的，但不知不覺就發現，它已經是我記憶裡的一部分。關馨馨跟我說過，記憶就是人生。有些記憶，我並不想要，要了，就不是我想要的人生。”

石佳沒睜開眼睛，握緊陳子昂的手，笑著說道:“很像當年的我某時期的想法。那時候，我有很多追求者，有的我有好感，但我又不得不拒絕，每拒絕一個，我心裡就多一份罪惡和沉重。後來我想明白了，每個人都能放得下未曾拿起過的東西，我多慮了。對我來說，只有你，我永遠放不下，因為打你出現開始，就是在我身上出現的，放不下。”

“這就是母愛嗎?”陳子昂睜開眼睛，看向石佳。

石佳似乎也感受到陳子昂的目光，睜開眼睛。

四目相視，生命共鳴，整個房子都溫馨了起來。

世俗有太多規矩和別樣的眼光，父女母子長大，就得分離，得保持距離，否則就是邪惡的，天理不容。

可他們有沒有想過， 兒子本就是從母體中脫離出來的，順產更是通過女人最神聖的通道降生。

長大了，卻得保持距離，裝作毫無關系，什麽也沒發生過。

牽個手，臉上一個吻，或是躺一張床上聊聊天，睡個覺，就讓人覺得惡心。

這種惡心，根源哪裡來?

難道這些人是覺得，自己從母體中誕生，是一種恥辱，此生不願再多親近母體一丁點?

純粹的愛，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世俗醜化成十惡不赦，大逆不道。

“媽，我愛你！”陳子昂忽然說道，不管前世還是今世，自從他開始懂事，就聽人們就常說，男女授受不親。

於是，他知道了自己和媽媽有別，開始跟媽媽產生距離，一句“我愛你”，從不再出口，怕被人說成是變.態，惡心，罪大惡極。

亂倫在這個世上被無限放大，導致親人之間親情的愛都產生了隔閡，怕自己和家人被世人不容。

“寶貝，我也愛你，勝過一切！”石佳把手放在陳子昂的手背上，眼淚流了出來。

似乎兒子出生後，就無法再愛她，她再也感受不到。

現在，她又感受到了。

陳子昂也哭了:“媽媽，對不起，我傷害了很多人。”

“傻孩子，她們也傷害了你，你們誰也不欠誰的。”石佳挪過去，抱著陳子昂的腦袋，任他在懷裡像小時候那樣傷心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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