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德帝姬滿臉通紅羞怒道:“旁人說我什麽?我尚年幼還不想成親,別人又著的什麽急?蔡鞗?我誓不會嫁與他!”
說著便怒氣衝衝的往前大步走了,也不管趙楷在身後連聲呼喚。
出了汴京大道往東,方向正是濟州,蔡絛帶著幾個門客策馬揚鞭心無旁騖一路疾馳。
濟州府屬京東西路管轄,距汴京城不過三四百裡,快馬不過一日一夜即到。當然作為當朝蔡太師的公子,蔡絛自是不會那麽趕路,不過他走的倒也不慢,第三日上午便到了濟州府。蔡絛進了濟州府也不去府衙,直接穿城而過直奔鄆城而去。
鄆城縣,蔡絛等人趕到鄆城正好是正午時分,便想隨意找個地方準備食罷午餐再行上路。
蔡絛左右打量,旁邊隨從遙指前方說道:“二公子,前面有家酒樓。”
蔡絛一看前面街邊一座二層小樓,外面明晃晃掛著一個招牌上書一個大大的“酒”字。可不正是一家酒樓麽?蔡絛揚鞭一指,便是那家了。
眾人在酒樓門前下馬,店小二急忙迎了出來,蔡絛等人將馬匹交於店裡夥計,大步走了進去。這酒樓不大,可還算是乾淨,店小二將幾位貴人迎上二樓,招呼道:“幾位客官要點些什麽?”
蔡絛看了看小二說道:“先別忙,我向你打聽個事情,聽說你們縣裡出了個吳迪吳元先,你可知道他那青牛村該如何走?”
小二嘿嘿一笑,答道:“客官你算問對人了,小人家就住在青牛村邊上不到十裡。這青牛村要是往日還得路上打問,現在倒是好尋得很,出了南門順著大道一直走四五十裡,莫要上其他的小路便可。”
蔡絛來了興趣,問道:“這話怎麽說?這現在和以前有什麽差別?”
小二陪笑道:“客官有所不知,原本青牛村在我鄆城縣裡也不算大,道路甚小,這路上岔路十數條,路上不熟的須得借問才知。
現在自打義勇建了,青牛村現下都快趕上縣城的熱鬧了,到縣裡的路也修葺一新,都是筆直的官道,自是不用找尋。”
蔡絛好奇道:“緣何建了個義勇便熱鬧了?”
小二左右看看,故作姿態欲言又止。
蔡絛心下一笑,隨手摸出半貫銅錢遞了過去,“有話便直說。”
小二接過錢,速速放入懷中這才說道:“吳迪建的這義勇和旁人的不大一樣。據說為建這民軍吳迪幾乎是散盡家財,這民軍裡面的人大部都是他買來的河北逃民,都是他的奴仆。青牛村本是個幾十戶的小村莊,現在一下添下數千人口,怎能不熱鬧?再說那些民軍都是血氣方剛的漢子,手裡有了錢財不是要花銷?您別看咱們這是縣城,講到吃飯喝酒卻是及不上青牛村的。”
蔡絛心中頓時起疑,買人?急忙問道:“這民軍結社不都是主戶麽?這吳迪為什麽要去買人?”
小二答道:“客官有所不知,我聽說這當初立民軍之時,濟州府是下了三千的名額,你想我鄆城攏共不過三千多戶,上哪裡能找到這些人?吳迪和水匪有這殺父之仇,為了報仇他便滿口應承了下來,因此才出去買人。”
蔡絛心中疑惑依舊不解,也知道再問也沒個什麽用處,便隨意的點了幾道這店裡的那首菜肴,打發小二下去,靠在窗邊困惑不解。
一個隨從也是說道:“據說這水泊裡總共不過千數水匪,與吳迪接惡的至多百余人,怎麽需用的這般破費,建三千民軍來報仇?”
蔡絛揮手止住隨從的話語,
淡淡說道:“今日之事誰也不得再提,如是我聽到誰在外面亂說話,休怪我翻臉無情!” 眾人皆是唯唯諾諾的應了,卻是不明白這往日和氣的二公子今日是怎的了。
大家都不再提這話題,只是說些風花雪月的事情,草草的吃罷,便又上路了。
蔡絛騎在馬上,隱隱覺得這吳迪不是原來自己想得那麽簡單,或者報仇之事只是他建這義勇的幌子?如果是幌子那麽他究竟想做什麽?
蔡絛越想心裡越寒。
莫非是想行那不軌之事?蔡絛打了個冷戰,不想這些,先見一面再說,自然能看出些什麽。蔡絛心裡想著不由更是催馬急行。
這一行大半個時辰,遠遠的看見了前面一座大的集市。
“公子,算算路程前面便該是青牛村了。”隨從催馬上來說道,蔡絛點點頭,“那快些走。”眾人向著青牛村馳去。
吳迪這幾日心情很好,這幾日的出乎他的意料,於永貞不愧是盤踞水泊數十年的水匪盟主,對水泊附近的情勢了如指掌。在他的指揮下,宋亮行動精確無比,俘獲巨大。每日都有數十船甚至上百船的物資運抵梁山,虎飛馳作為調動禁軍的偏師更是穿縣越州,帶著十幾營的禁軍玩起了捉迷藏。
追兵少則戰,追兵多則躲。
一時間毫州附近幾州淮南域內是烽煙滾滾。
淮南各營官軍在連打了幾個敗仗,吃了好些苦頭,折損了不少弟兄之後也學乖起來,只是在虎飛馳後面慢慢跟著,匪退我退,匪進我進,永遠相隔三十裡地,兩幫人馬都是按時扎營,按時起行,如同事先約好去踏青春遊一般,真真是教人看不懂這算個什麽打法。
於永貞更是首創了一種新的劫掠方式,他派自己手下的騎兵三五一組在毫州境內張貼布告,告訴所有的富戶商家,如要保得自己平安,必須到水泊邊上信集鎮碼頭上買紅旗一面,價格根據各家情況而定。
不管是富戶住家還是行商走貨必須將紅旗高掛,凡掛紅旗者均無事。
這布告一出,毫州域內,大戶人家遍掛紅旗,連州城內的商家也是個頂個的買了一面,以保自己商隊的安全。
於永貞光賣紅旗,便收得各類物資價值七十萬貫之多。
把丁德澤樂得兩天沒合上嘴。現在物資充沛糧草豐足,收編的千多水匪也在緊張的整編訓練,濟州義勇總數已達到五千之眾!戰馬兩千余匹。
吳迪心裡盤點,手上正描繪著更宏大的藍圖。這時家人來報,有一個陌生的貴公子帶著幾個隨從來到莊上,要見吳迪。
吳迪奇怪,這又會是誰?忙叫家人將此人請去前廳奉茶,就說我一會便到。
吳迪稍作整理,喚過白梅將書房收拾一下,自己便往前廳去了。
到得前廳,只見廳內站著一位約莫三十多歲,貴氣逼人的中年人,身穿藍色緞袍,頭上不曾戴帽只打個稽,穿著一根白玉的長簪,腳下是高底的小牛皮靴子,臉色淡然,正四周打量著廳內的擺設。
吳迪進得廳去,那人聞聲轉過頭來,臉上帶著一絲微笑打量著吳迪,吳迪拱手施禮道:“讓先生久等,還請恕罪。”
那人微笑道:“我也是冒然登門,吳迪兄何罪之有?”吳迪見那人談笑舉止大方得體,知道定非常人,更加的恭敬小心。
吳迪說道:“還請教貴客尊姓大名,不知找吳迪有何吩咐。”
那人說道:“吳迪可有隱蔽些的地方?我有話要對你說。”
吳迪有些驚訝,卻不知一個素未謀面之人找自己又什麽事情。想想說道:“那請貴客更我來,”說著便在頭前帶路,徑直往後堂走去。
那人止住想要跟隨而來的隨從,跟了過來。 吳迪帶那人來到後堂,請他落座上茶後揮退家人問道:“還請問先生高姓大名。”
那人卻不回答,隻說道:“久聞鄆城吳迪文武雙全,品貌出眾,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吳迪謙道:“哪裡哪裡,不過謬讚爾。”
那人笑道:“吳迪切勿自謙,我登門拜訪之前在你村中略略走馬觀花,你村中百姓各個安居樂業,次序井然,雖是你義勇大營我進不去,可在外面就能聽見裡面號聲不斷,想必也是訓練有素。”
吳迪心裡暗自警惕,這人究竟是什麽來頭,看東西卻是一眼便看到點子上了,吳迪想著也不願意再和他打什麽機鋒,問道:“敢問貴客有何事可以教我?”
那人頷首又道:“吳迪兄畢竟年輕,還是心急了些,好罷我也不再瞞你,我名叫蔡絛,乃是當今蔡太師次子,聞得吳迪諾大名氣,今日特來拜訪。”
吳迪聞聽大驚失色,蔡太師的次子?怎麽忽到我這莊上來?無事不登三寶殿,究竟為的什麽事情?
吳迪心裡這般想,外面卻也不露出來,急忙站起再次見禮,蔡絛笑著受了,也不謙讓。
吳迪坐下恭敬的問道:“請問蔡公子怎麽有閑來我這低門小戶?”
蔡絛沉思一會,忽然張口問道:“吳迪,你創這義勇民軍,究竟是為的什麽?”
吳迪頓時心裡猶如翻江倒海一般,心臟砰砰直跳,他知道蔡絛這話絕不會是隨便出口的,定是發現了什麽,可是他為什麽又要問我呢?
吳迪心念電轉,嘴裡呵呵笑道:“自是為了保這一方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