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飛馳沉默一會,有些毅然的說道:“事已至此,我也不瞞主人,我家本是河北富戶,我自幼便愛舞槍弄棒,拜了不少名師,也學了幾分手藝,後有一年遼軍犯境,我家慘遭其害,被殺的雞犬不留。我當時在外學藝,不在家中,才得脫大難。那時我便想,遼狗年年入境打草谷,我們緣何不能打回去,於是我帶著幾十個弟兄潛入遼境,專行那劫掠之事,直鬧了一年多,遼狗對我是恨之入骨,派了大軍來圍剿,不得已我們退回大宋。不曾想我與眾兄弟回到大宋卻被官府捉住,說是要送與遼人,我見勢不妙,瞅了個空逃了出來,待到我想回去救人,弟兄們卻已經被送到遼狗手上,死了個乾乾淨淨。”
吳迪長長歎息道:“竟然會發生這等事,怪不得別人都看不起我大宋。”
虎飛馳又說道:“後我見兄弟們慘死,便偷摸進行刑遼狗家中,將他家滅了門才逃了回來,事發後現兩國都在通緝小人,故此才隱姓埋名,賣身為奴。”
吳迪聽得是熱血澎湃,感歎不已,這可真是人才啊,60多的武力值,幾十個人在遼國境內能肆意橫行一年多時間,實在是了不起。
吳迪站起身來,用力的拍拍虎飛馳的肩膀,“你乾的好,你是個真漢子。”
虎飛馳答道:“謝主人誇獎。”吳迪一皺眉,不愉道:“飛馳兄如此好漢,怎可為人奴仆?以後你我兄弟相稱,你喚我吳迪就是。”
虎飛馳急忙搖手,急道:“使不得。”
吳迪攔住虎飛馳的手,誠心說道:“我這話時發自內心,飛馳兄不必再推辭,以飛馳兄的為人,吳迪已是高攀了,莫非你嫌棄我不成?”
虎飛馳感動道:“若是這樣,我虎飛馳便認下你這兄弟,以後不管做什麽,我必唯吳迪哥哥馬首是瞻。”
兩人當即撮土焚香禱告,結為異性兄弟。
兩人結拜完畢閑話了少許,吳迪慢慢轉入正題,“兄弟,我當日見你手持鐵棍,那棍怕不由七八十斤重罷?”
虎飛馳呵呵一笑,有些得意說道:“我自幼便有些力氣,使得就是重家夥,我那棍子實重八十五斤。”吳迪不禁為之怎舌不已。
吳迪又問道:“兄弟在遼國縱橫一年有余,對遼國情況大致熟悉否?”
虎飛馳道:“我們主要活動在南京道,那一帶的地形熟悉得很。遼國現在也已經衰退了許多,我在南京道時聽說,在遼國之北,有個女直部,正和遼軍交戰,遼軍是一敗再敗,已不是當年之勇了,不然我也不能活得如此隨意。”
吳迪點頭道:“這女直我也有所耳聞,據說起家於白山黑水之間,驍勇善戰,有女直不滿萬,滿萬不可敵之語。”
接著又說道:“賢弟對我推心置腹,我對賢弟也不能隱瞞什麽。我立這民軍,眼前是為了剿滅那水泊的盜匪,遠處卻是為了北方,”吳迪手指北方,“不管是遼還是金,都是我朝大敵,可惜當今朝廷無能,怕是大禍不久。如果戰事一起,百姓又將生靈塗炭,眼下看來,官軍是指望不上的了。為這我便想著這法子,要是真有戰禍,也可保這一境百姓平安。”
虎飛馳大吃一驚,他原本沒覺得吳迪有何能為,隻是吳迪對他高看一等,禮貌甚恭,他也就隻當報知遇之恩,不想吳迪現在說出這麽一番話,立時讓他刮目相看。
吳迪繼續說道:“我思來想去,我朝和北邊蠻人戰事不利原因有二,一是馬,北邊馬匹眾多,據聞遼國皮室軍一人三騎,
來去如風,而且他們都是在馬背上長大,自是弓馬嫻熟,反看我朝,產馬之地一是幽雲,失於遼,二是河套,失於夏,自此大宋無馬,每每隻能防守,而無進攻之力。” 虎飛馳點點頭:“吳迪哥哥這話不假,我看遼軍大部都是騎兵,隻有臨時征召的鄉兵才半數是步兵,我大宋都是步兵,騎兵極少。攻守之勢可見。”
吳迪又說道:“這第二點便是兵員,我大宋兵員確實不少,禁軍便有近百萬,不過是些“人樣子”不頂什麽用,廂軍就更多了,隻不過是些夫役罷了,上不得戰場。隻有那西兵管用些,可惜正兵也不過六七萬人,又要防夏,還要抗遼,看這情勢不容客觀。”
虎飛馳好奇問道:“吳迪哥哥的打算到底怎樣?有何我可以去做的?”
吳迪點頭示意道:“我想立的這一軍,最苦處便是無馬,無馬便沒有騎兵,往後真和北邊的對上了,難有勝算。”吳迪想到這個,更是搖頭,雖說自家姐夫說可以買到些馬匹,可那一兩百匹能頂什麽用,也隻有靠自己以後慢慢謀劃了。
虎飛馳略有所思,輕輕點頭道:“那要是有馬呢?”
吳迪接道:“要是有馬還需有人有財,我費盡心機,得這民軍番號,按往例來看,我料不過千五之數,這些人朝廷並不供養,連兵器都需自備,糧草更是要我自家供養,就算上我幾個姐姐家的錢財,養了三五年便要財力枯竭,這倒也是小事。”這對吳迪來說的確是小事,他知道再過個三五年,金兵便要南侵了,那時候隻要能打,也就不怕沒有錢糧。
他又說道:“關鍵是這一千五百人難以湊齊,要是想隨意拉些人充數倒是簡單,隻怕上不得陣,要想練出強軍,沒有些不怕死的漢子,隻怕難啊!”
吳迪大倒苦水,這次將心裡大半深藏的隱秘道了出來,心裡舒暢不少,他知道虎飛馳是兩朝通緝要犯,萬萬不會講自己的事情說出去,何況他對虎飛馳說這些也是有自己目的,一則希望虎飛馳能和自己推心置腹,二則,虎飛馳在北邊也算豪傑,雖然隱姓埋名,可關系總還有些的,說不定能幫上自己一些。
果然,虎飛馳想了一會,開口說道:“既然和吳迪哥哥已是兄弟,我也不再藏私。”
吳迪聽著精神振奮,忙說道:“兄弟有話盡管說。”
虎飛馳說道:“我在遼國劫掠一載有余,也得了不少浮財,更有那上千匹好馬,南歸之前,盡皆寄養在我兄弟家中,本也有與吳迪哥哥類似想法,不過那時我遭遇大難,更是心灰意冷,棄了這念頭,隻想草草一生,能尋在埋處便了,哥哥今日有此宏願,我當全力助你。明日我便北上,盡皆取來,願助吳迪哥哥功成。”
吳迪聽了卻說道:“兄弟你卻錯了。”
虎飛馳一愣,吳迪又道:“不是我,是我們兄弟二人,我們兄弟一起努力,只求盡心不論成敗,也好博個名垂千古!”
虎飛馳哈哈大笑:“我的確錯了,好!那我們兄弟一起同心戮力,我不求什麽千古留名,隻要報仇血恨!”
兩人哈哈一笑,這事算定了下來。虎飛馳越想心中越急,直想這就啟程,被吳迪攔住。吳迪說道:“上千匹戰馬,從河北到濟州,中途要路過多少州縣?瞞是瞞不住的。沒有公文憑證,如何能到得了?兄弟莫急,明日我便使人往州府一趟,求一道公文,以便行事。待公文到達,兄弟再動身不遲。”
虎飛馳也深以為然。
吳迪當即修書,洋洋灑灑不下千言, 當即喚來張雄,要他即可啟程前往濟州府去見溫通判。
吃罷午飯,吳迪和虎飛馳一起前往村南的宅院,那本是朝廷推行保馬法後,青牛村準備養馬的地方,所以蓋得離村子遠些,省的日日人喊馬嘶的吵得睡不著覺。
後保馬法停了,村子也就空下來了。這村子大得很,中間一個大操場,原來是準備溜馬用的,兩邊是馬棚,前後都是住人和放草料的房間,現在已經被吳迪充作暫時的營房。
吳迪去之前和劉勝已經說好,雇了個村民的婆娘過去每日燒飯,做那一日三餐,每日早上劉勝叫人買好肉蛋之類送將過去。吳迪感到慶幸的很,這時代流行羊肉,豬肉便宜的很,就是把豬肉當飯吃也用不了幾個錢。
選出的村民都已經搬過來了,五人一隊,每隊一個房間。村子後面吳迪還喊了人來在起房子,他的第一步打算是要把這改到能住下三百人。
村民們午餐剛過不久,正坐著休息,吳迪就到了。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準備開始訓練了,他知道自己不算是個當兵的材料,所以他更迫切的想先把這十五個人練出來,到新人來了,就由他們帶著訓練就可以了。
吳迪下午給他們的訓練很簡單,第一是站,以立正姿勢站在原地,一個時辰。二是走,也就是我們後世的走隊列。都是些基本的訓練。看著是簡單,做起來可就不簡單了。現在還是農歷九月天,秋老虎正毒的時候,正午烈日當空,一個時辰不準說話,不準動一下,雙腿要貼緊,雙手貼著褲縫。村民們第一次知道了,站著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