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些事情他完全可以通過薛炳昌的牙行幫獲得,牙行幫的這些人實際上就如同歐洲十八世紀的情報掮客一樣,幾乎無孔不入,沒有什麽他們得不到的消息,也沒有他們得不到的情報。
但吳迪跟這些有血有人的大宋人接觸下來,倒也真是挺有意思的,那個時代人的一般情感和生活狀況他通過別人的嘴巴也得到了了解,京城之中藏龍臥虎,八面玲瓏的人很多,多跟這些人接觸吳迪也獲益良多。
時間越來越臨近徽宗大壽之期了,整個汴京城也逐漸的變得更加熱鬧起來,各處街道都經過了整修,兩旁的樹木也得到了休整,皇城之內張燈結彩,就連外城的牆上也掛起了紅綢,一副喜氣洋洋的模樣。
吳迪苦等了幾日之後,終於盼到了他要的東西,那是日昌隆派蒸汽動力快船沿運河送到徐州後,火速運來的,吳迪立刻就展開了行動,他的目標是礬樓李師師的住所。
可是經過打聽之後,才發現,礬樓實際上已經成了皇宮內府的娛樂所,由內府銀子養著,李師師也不是經常在那裡,她的家卻是在內城的一處廟觀之後,那裡環境優雅,遠離鬧市,非常的安靜,李師師沒事則前往廟中誦經還願。
知道了住處就好辦了,這一天傍晚時分,吳迪讓人帶著禮物專門上了一次門,在敲打了院門之後很久,才聽到有人緩步而來,門開之後,露出了一個小丫鬟的腦袋,她睜著水靈靈的兩個大眼睛打量一下吳迪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
顧小六上前道:“煩勞姐姐通稟一下,東丹吳王爺求見師師姑娘!”
那丫鬟道:“我家小姐不認識什麽東丹西丹的王爺,這裡是趙乙大官人的內宅,尋常人等都得回避的,你們走吧!”
吳迪上前道:“這位姐姐,我與師師小姐乃是舊識,這次專門前來拜訪”
丫鬟道:“往來求見的都說小姐的舊識,小姐哪有那麽多舊識,我們老爺乃是大貴人,我卻你們不要再妄想了,還是速速離去吧”
想來這段時間徽宗肯定冷落李師師,也不知道多久才來一趟,以至於很多對李師師仍舊抱有癡心和幻想的人,打聽到李師師的住所,經常會前來騷擾,而且說辭定然跟吳迪一樣,也是舊識。
吳迪想了一下,也就明白,他對那丫鬟道:“姐姐只需回去跟師師小姐說一聲,可曾記得當年《鳳凰台上憶吹簫》,答應寫給我的丹青未曾取走,今日特來取。這幾句話就行了!師師小姐自然會來見我”
院門在丫環狐疑的眼神中被關上了,吳迪在門口安心的等待,果然沒一會功夫就聽得那小丫鬟快步的跑了過來將院門打開,笑著對吳迪道:“我們家小姐有請先生!”
……
吳迪與李師師是在正堂見面的,幾年不見了李師師的容貌一點變化也沒有,還是那麽的美麗脫俗,相比之下現在的李師師臉色更為蒼白,眉宇間的憂鬱之色更是明顯,而且從她身上穿的那件杏黃色的居士服上也看出來,李師師想向佛法求解脫而不可得。
“先生只是許久沒見到了,仍然風采依舊!”李師師口中淡淡的說道。
吳迪頗為感慨,他長歎一口氣道:“師師姑娘最近是否仍然鬱鬱寡歡?陛下是否已不常來了哪?”
李師師道:“我與陛下之事,非像凡人所說的那樣,師師只是命苦或許有人卻視我有福分,可誰能理解我的內心,佛家說緣報孽業,這都是師師的命不好,我已經認了!”
吳迪不想跟李師師談這些事情,除非自己能夠幫她,可是此女的身份太特殊了,自己現在實在是無法幫她,甚至還要利用她,於是岔開話題,笑著對李師師道:“經年不見師師小姐風采依然,還是那麽美麗!”
李師師道:“先生取笑了,一副皮囊而已,我也許就沒照銅鏡了,想來已經貌醜不堪了!”
“小姐說的哪裡話,我給小姐帶了禮物,貌美貌醜一看便知!”說完吳迪讓顧小六遞上來一個包裹,從裡面拿出一個帶木柄的玻璃鏡子,這是丁建鵬通過化學實驗在杭州的玻璃廠最新製造的水銀玻璃鏡!可說是當時最先進的東西了!
當李師師拿過玻璃鏡照相自己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鏡子裡那張絕美的容顏是那麽的清晰又那麽的熟悉,那是自己嗎?為什麽如此清楚,簡直纖毫畢現,李師師簡直愛不釋手起來。
其實哪有女子不愛美的,雖然李師師學的佛法知道人生在世美貌容顏無非是一副臭皮囊而已,但當真正照著鏡子看到自己清晰地容顏時,那種顧影自憐,那種驚喜,瞬間就衝垮了她的理智防線,李師師突然淚流滿面!
吳迪的這種禮物就跟後世的鑽石一樣,是最能動女人的利器,如果連李師師都打動不了,他想請李師師幫忙的事情就更別想了!鏡子的魔力就在於能讓那些視自己的容貌為第一武器的女子深深的迷戀其中,而李師師也不例外。
這一晚吳迪和李師師談了很久,吳迪將自己後世當中記得幾首詩詞背出來送與李師師, 那都是憑吊西湖美女西施的明清大詩人做所,算也是一種感懷身世的靡靡之音,但是李師師卻就喜歡這個調調,他看向吳迪的眼神也越加迷離。
吳迪知道要壞!連忙將自己的請求說了出來,無非是要李師師托人給宋徽宗帶句話,最好能在三日後在此地秘密會晤,同時還有禮物送給宋徽宗。
李師師雖然有點為難,但還是答應了吳迪,李師師一生積蓄頗厚,自然不是金銀所能打動之人,她之所以答應幫助吳迪,是因為吳迪總給她一種知心暖心的感覺,也暗歎命運不公,為何自己是這樣的一個身份的女人,卻不能在年輕時認識吳迪。
兩天之後就是徽宗的大壽之喜,整個汴梁城喜氣洋洋,又恰逢五月端午,城內人來人往,各地商賈全都匯聚於此,各省各道路軍的節度使,安撫使,各地官員均有使者前來,送上各地的壽禮,安南交趾等屬國也都派使臣前來賀壽。
而且大宗的商品也開始被運到京城,吳迪太平銀莊的臨時性存款和借貸業務竟然也出現了反彈,先後有幾筆大生意進來,艾奇立很高興,認為這是一個好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