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捷,大捷,大捷!”
穿著火紅sè鎧甲和披風的騎士已經足夠顯眼,再加上跨下的棗紅馬,手中揮舞的報捷紅旗,這使得他整個人就象是一團飛馳著的烈火,馬蹄所至之處,這個騎士都是不停的呼喊著,揮舞著手中的旗幟,同時也是在大聲的報捷。
“聽說是德州打了一個大勝仗。”
“不得了啊,野戰打東虜大軍打勝了。”
“怪不得這般模樣,國朝這幾十年,打東虜都是守城,野戰大捷,這還是頭一回吧。”
“我朝興盛有望,太子千歲真是叫人佩服的緊啊。”
隨著報捷信使過去,一邊旁觀的人也是又紛紛議論起來。
這個報捷的信使已經是第五拔了,在昨天半夜,就是不停的有信使過來報信,一撥接著一撥,動靜實在是很大。
現在方圓幾十裡的清江什麽人沒有?
就算是飯館的老板也不是普通人,多半是從北方流落過來,做點小生意貼補家計,真正目不識丁的粗人反而比以前要少的多,外來人口,多半還是當時敢闖敢動的人物,所以識字和知道朝堂之事的人也實在不少。
從半夜時就不停的有怒馬飛馳而過,同時大聲呼喊著報捷的聲響,被吵醒的人們知道內情之後,也都是一臉的興奮,三五成群圍在一起議論說笑。
畢竟,現在農民軍已經被清軍攆到陝北去了,原本人們心中李自成是最大威脅的定論在清江行營新聞司的不懈宣傳下已經被清軍替代。
人們早就驚覺,東虜早就不是那個小小部落,而是擁有整個關外和méng古,幅員萬裡的大國,是一個強大的異族新興勢力,除了東虜自己的力量以外,它還和一直為禍明朝的méng古聯合起來,野心勃勃,試圖再度將漢人奴役將漢人重新編為奴隸來壓迫!
在這種宣傳之下,清軍又已經佔據了北京和河北山西等處,明顯沒有退出關外的打算,這種實打實的威脅如果沒有刻意的宣傳明白的人很少,事實上在歷史上清軍已經打入陝北和關中時,史可法和馬士英等人還在幻想著借虜平賊,幻想著和清朝劃江而治。
他們不是不清楚清軍的力量,但正是因為太過清楚了,所以最大的幻想反歷就是能用南方的地利把異族的鐵騎擋在北方。
這當然是在癡人說夢!
這種想法也是被新聞司嚴厲駁斥,從元建大都開始,北方的情形已經和唐朝之前不同南方的漕米要不停的運向北方元重海漕一年也是運糧百萬石以上,大明立國之初,一年運到北京的漕米是四百萬石!
沒有南方的經濟流通和糧食供給,北方根本就無法自立,根本沒有財力和物力維持一個百萬人口的龐大首都!
這種論點,在當時的朝堂和民間都是絕對新鮮,但對很多沉mí在歷史上劃江而治的偏安mí夢中的士大夫來說,無疑就是當頭一棍。
這是老百姓都能明白的事實更何況那些好歹還有點智識的士大夫。
現在的時勢,和金與南宋時的對峙已經是完全不同,金能忍受南宋的存在一則是戰事不順,二來便是有完全的自給自足的能力,現在時勢易轉,北京如果沒有南漕,情當如何?這是明顯的事實,完全並不需要多想就能明白。
到此時,民間和朝堂典論已經完全被掌握,對東虜的重視和防范心理,也就是自然而然的都高漲起來。
畢竟一想到被異族統治的下場,所有人都是不寒而粟,哪怕就是最頗須無能無用的官僚,也是如此。
歷史上李自成入北京,九成以上的官員選擇投降和合作。而滿清一入京師,大量的官員都是第一時間選擇了南逃,這種民族之間的排它xìng還是很強烈的。
朝堂和民間的情緒也是罕見的被調動起來,這其中當然是新聞司佔了九成的功勞。
包括眼前這樣的紅旗報捷,也是新聞司想出來的花樣,用來振奮和鼓舞人氣,宣傳朝廷德令等等,都有比乾巴巴的邸抄完全無法相比的奇效。
新的報捷信使一路馳入太子在清江的行邸,到了地方,自有官吏含笑迎上前去,牽下戰馬,東宮直衛營的管帶劉兆輝親自從台階上匆忙而下,將這個報捷的士兵一路引領上去。
這個信使是秦軍中軍的人,受命之後就是策馬狂奔,從徐州到淮安幾百裡地,他一天半的時間就趕了來,一路上除了歇息過一個時辰吃飯和小歇外,就是換馬不換人,一直到弄江行營為止。
此時此刻,入得太子辦理行政軍務的大殿,這個秦軍久在中軍也是個有見識的,見太子正殿不過是單簷歇山頂,境製也只是五開間……行製不大,也沒有用華雕異彩,更沒有什麽見識之外的擺設,到了此時,他也是衷心讚歎,太子的不飾華采,不重虛飾享樂,看來是傳言不虛。
“好麽,又來一個?那大夥就把手上的活都放一下,聽聽是怎麽說。”
信使剛入正殿,就是聽到一個青年在樂呵呵的說笑著。
這個殿中,敢這麽說話的,當然是皇太子殿下一人耳。當下也是不敢怠慢,急步上前,屈膝跪下,朗聲報名。
“你是前方殺敵的勇士,起來說話吧。”
還是哪個聲音,十分柔和,叫這個信使的心情也放松了很多。他大著膽子抬起頭來偷眼打量,卻是見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般的人物,正微笑著看向自己。
乍看太子,似是叫人失望,年紀太小,不象是睿智穩重能統馭大局的人物。
但被眼神一掃,隻覺眼中凜然若有威光,那是只有長期掌握重權的上位者才有的眼神,再配上高大雄健的身姿,舉手投足的那種夷然氣勢,只看了兩眼,那個信使心中害怕,便是不敢再看了。
“來說說,太保派爾來,有什麽新消息麽?”
山東戰場的發展和戰果,是朱慈恨絕沒有想到的!
他也是被自己所熟知的歷史給局限住了,他沒有想到,因為自己在山東的活動和派出了朱大典這樣的能乾的官僚,山東的局勢並沒有如歷史上發展的那樣落入清軍或是對半而分,而是大半落在了明朝這邊。
畢竟山東遭遇闖軍的禍害較小,當地的士伸也很出sè,不少地方就是士伸在召集兵馬維持著。山東那邊的宗族力量也不弱,士伸中只要有財力和決心,很快就能拉起一支兵馬來。
比如劉孔和就是其中的代表之一,靠其祖、父的余蔭,劉孔和很快就能拉起一支幾千人的隊伍,並且一路南下,成為正規軍之一。
如果沒有相當的力量,此人也不會成為劉澤清所部的一支偏師,劉孔和由一個白丁成為一個副將。
在山東,這樣的士伸最少有數十過百,所號召的人數也有數以十萬計。
真實歷史上,是史可法和馬士英的短視葬送了山東的大好局面,而自從朱慈恨決定派朱大典經略山東,並且給朱大典兵馬和物資支持之後,整個明末的歷史,無形之中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山東大半為明所有,已經威脅到天津和京畿,這是清軍在戰略形態上十分不利的地方,也是很難容忍的地方。
而河南現在是三方勢力並存,清據有一半多一些的地盤,順軍和明軍各有一小半,順軍的勢力主要是在南陽府和唐、鄧一帶,與襄陽聯結。
而明的勢力主要就是在睢州一帶,在平虜軍騎兵和河南鎮總兵李成棟的不懈努力下,對岸的清軍已經不斷後縮,現在清軍的態度也很吊詭,多鋒原本是在懷慶一帶,預備帶主力進擊潼關,但山東和河南的明軍一動,多鋒明顯被牽製住了,北京方面,在這短短時間內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只能任由多鋒這一支強軍被放在懷慶一帶,無法動彈。
究竟是向西還是向南,一時之間居然無法決斷,這也是清軍整體戰略形勢變為惡化的結果。
多爾袞之所以在山東這麽用力,派出了朱慈恨意料之外的大軍,主要目的還是要鞏固山東和河南戰場,等西征軍騰出手南下的時候,已經有了一個十分穩定的大後方。
但很顯然,這個打算在目前來看是完全落空了。
至於朱慈恨這邊,大捷之後,反而引起了行營短暫的混亂。
當初派三營兵去山東戰場,判斷是山東戰場的清軍不會超過四千人,加上新附漢軍不過萬人左右,以山東和徐州兩鎮兵馬加三營平虜軍,打起來十分輕松,不會有什麽意外,誰料敵人的實力是以倍增,而山東和徐鎮加上平虜軍一樣拿了下來。
更叫朱慈恨高興的就是這一仗不僅是打贏了,而且是平虜軍為主力!
平虜軍的炮營,和平虜軍的步營,在這一戰中,都是展lù出了完全不同於以往任何一支明軍的實力!
在孫傳庭的奏報上,已經對平虜軍給了最高等級的判定,在孫傳庭看來,平虜軍在訓練方法和裝備和士氣上,完全超過徐鎮和山東鎮,當年的遼鎮也相差甚遠,盡管嚴重缺乏戰鬥經驗,但平虜軍已經是無愧於海內第一強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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