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外樹林
官軍大營的喊殺聲,已經足以引起朱儁的注意,只是還沒有得到完整情報的朱儁並不著急,只是睜開眼睛看了看大營的方向,就繼續閉目養神了,倒是旁邊的陳到坐不住了,手心微微出汗,時不時看向朱儁,內心忐忑不安。
“將軍!將軍!”
秦頡一身簡裝,跑了過來。朱儁看著秦頡,沒有說話,秦頡明白,不及喘氣,稟道:“朱將軍,大營來報,賊軍只有兩萬人,領軍主將是孫夏!“
“韓忠呢?”
“不在陣中!”
“好!嚴密監視宛城一舉一動,一旦……”
“報!”
朱儁不及說完,一名斥候飛速來報,來到朱儁旁邊,單膝拜道:“將軍,宛城一部黃巾從西門而出,奔穰縣而去。”
“哈哈!韓忠要逃!”朱儁聞言,不由笑道,很明顯在朱儁的意料之中,秦頡在一邊頗為興奮,說道:“朱將軍,咱們趕緊追擊吧!”
“嗯!好!不過韓忠既然選擇逃跑,其部必然毫無戰心,不足為慮,秦太守不如由你領一半兵馬追擊韓忠,我領余下兵馬回援大營,一舉殲滅南陽黃巾,如何?”朱儁顯然知道秦頡和韓忠之間的恩怨,說道。
秦頡欣然領命,欣然而去。
朱儁領軍回援,看見陳到在旁邊有些不知所措,說道:“你小子不錯,做斥候可惜了,跟在我身邊吧!”說完,上馬去了。
陳到愣了一會,反應過來,大喜過望,急忙上馬,追著朱儁而去。
這邊轉到韓忠,在聽到官軍大營傳來的廝殺聲,韓忠便在西門集結兵馬,這一舉動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反對,但是在韓忠連殺三人的情況下,再也沒人敢出聲了,只是這樣一來,士氣一下降了冰點,韓忠回頭看了看東方,內心想到:孫夏啊!孫夏!你就我多擋漢軍一會吧!
便領軍出了西門,只是本來就沒有戰心的黃巾軍,看見韓忠的舉動,不斷有人逃走,反正都是逃跑,老子為什麽要跟著你韓忠呢?韓忠也沒辦法,只能一味的往穰縣疾馳而去。
而離宛城越來越遠,似乎也沒人注意到他,韓忠不由松了口氣,終於逃出虎口了。
“殺!”
“不要跑了韓忠!”
“取韓忠首級者,賞百金,晉爵三級!”
只是事與願違,還沒有跑出十余裡,周圍突然殺出一彪人馬,大聲疾呼,韓忠一看旗幟,頓時面如死灰,完了!
雖然黃巾軍多於官軍,只是一邊氣勢如虹,一邊毫無戰心,場面卻是成了一邊倒的局面,黃巾軍只有少部分頑固分子還廝殺了一番,其他人只是稍作抵抗,棄械投降,不到兩刻鍾,戰鬥結束了。
無數黃巾士兵抱頭乞降,被官軍罵罵咧咧的,收繳兵器,集合在一起,官軍士兵一臉不爽,很是埋怨為什麽黃巾軍不多抵抗一會,畢竟斬首的多少,直接關系著士兵的封賞,而韓忠也被生擒活捉,被士兵推搡著,壓到了秦頡的面前。
秦頡趾高氣揚的看著韓忠,說道:“韓忠,韓渠帥,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韓忠看了秦頡一眼,面對必亡之局,此時韓忠倒是顯得頗為平靜,說道:“成王敗寇,沒什麽好說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韓忠倒是頗為硬氣。
秦頡點點頭,笑容一斂,突然揮刀砍下韓忠頭顱,眼中卻流下淚水,口中呐呐道:“子獻兄,初起為你報仇了!”
子獻,前南陽太守褚貢,與秦頡乃莫逆之交,黃巾起義時,張曼成取南陽,褚貢為韓忠所殺。
這邊戰事結束,那邊官軍大營廝殺正酣。
整個官軍大營燃起熊烈戰火,彌漫著整座營寨。那風中獵獵招展的‘孫’字纛旗,已然殘破襤褸,似乎頃刻間就會墜落。營裡營外更是死屍伏地,血流不止,卻無人向前清理,濃濃的血腥味與汗氣味相互夾雜著,充斥在空氣中,刺鼻難聞。
戰爭,卻依然持續。
嘹亮的嘶喊慘叫,驚人心弦。官軍健碩的身影和黃巾軍形成鮮明的對比,他們口中,發出了震動天地的喊聲。這種喊聲,互相傳染,互相激勵,消褪了心中許多莫名的恐懼。空中箭矢狂飛,拖著長聲的箭雨如蝗蟲過境般紛紛劃破晴空,只見不斷地有兵士中箭倒地。
孫夏手裡的戰刀已經坑坑窪窪,原先的長矛早已不知道插在了那個官軍的身上,他們人數多於官軍,只是官軍一心死戰,急切間衝殺不出,尤其是打了幾個月戰,他很明白官軍絕對不止眼前這點人,其他人呢,不得而知!
孫夏此時,隻想盡快殺出重圍,他早就不寄托韓忠會出現了,只希望韓忠不會像他所想的那樣就好了!
孫堅此時也是氣喘籲籲,面對衝過來的兩名黃巾士卒,用刀抵住一人,又一腳踹開一人,正想結果之時,斜刺裡殺出一槍,孫堅靈活一扭,避開了,被踹開的那名黃巾軍爬起來,正想砍向孫堅,被官軍一員戰將,從背後砍倒在地,孫堅一看,卻是程普,孫堅奮勇殺死黃巾軍,兩人背靠背倚在一起。
程普喘著粗氣,說道:“主公,黃巾軍人太多了,咱們,咱們可能擋不住他們了!”
孫堅搖搖頭,低吼道:“老子知道,可中郎將下了死命令,必須擋住他們,要是讓他們跑了,我孫堅豈不羞死了,那樣不用中郎將下令,德謀你就提著我的頭顱去見中郎將!”
兩人正說著,突然聽見有人大喊:“援軍到了!援軍到了!”
一傳十,十傳百,官軍和黃巾軍都看向寨外,只是等援軍殺入寨中,官軍莫不齊聲高呼,而黃巾軍卻是士氣大落,節節敗退!正是朱儁引軍殺了回來!
孫夏自知大勢已去,但是仍不甘心,大聲呼喊:“兄弟們,堅持住,韓渠帥一定會來支援我們的!”
只是還不等他的話傳到黃巾士卒的耳朵裡,一聲醇厚嘹亮的聲音傳來,把他徹底的踢向深淵!
“孫夏,莫要癡心妄想了,韓忠已逃,速速跪下投降,或可留下全屍!”
孫夏循聲看去,卻是朱儁立於寨樓之上,朗聲說道,孫夏苦戰許久,不見韓忠,內心早已想到,自知朱儁所言不虛,戰局已然不可逆轉,大勢去了,心氣大沮!
“啊!啊!”
孫夏咬牙直碎,額頭青筋暴起,一股怒火從心底冒起,怒吼:
“韓……忠……!”
無限悲憤!無限不甘!無限恨意!
“噗!”
孫夏氣極,竟噴出一口鮮血,身子搖搖晃晃,幾欲倒下,幸虧旁邊親兵扶住,齊聲大喊:“兄弟們,護住將軍,突出去!”
說完,讓兩個人抬著孫夏,其他人合力向寨外衝去。
這時顯然可以看出孫夏的聲望,原本幾欲放棄的黃巾軍突然暴起,用自己的身體堵住官軍的刀槍,愣是衝出了一條路,護著孫夏逃回宛城。
孫堅見狀,正想麾兵追擊,卻被朱儁出聲叫住,說道:“黃巾作亂,罪該萬死,但老夫也不得不承認黃巾之中,也有些許人物,宛城黃巾損失慘重,已經不成氣候了,我軍此戰也死亡不少,現在不必追擊,收拾營地,稍作休整,明日奪城!”
孫夏逃回宛城,身邊不過數千人,宛城之中雖然尚有數萬人馬,只是老的老,殘的殘,根本不足一戰!死亡的來臨不過是時間問題!
天下大勢如此,豈是人力所能更改,當年諸葛,尚且不能,何況今日區區孫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