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壓城,冬天的柏林瞬間寒風刺骨。幾隻迷路的小鳥頂著凜冽的寒風拚命撲打著翅膀,它們正在努力尋找著自己曾經溫暖的巢穴。一場罕見的暴風雪即將到來,往日繁華喧鬧的街區行人寥寥,顯得異常安靜。北大西洋遞送著寒流,也將滿街枯黃的落葉攪得漫天飛舞。
討伐艾伯特的國民軍開始從四面八方圍城,柏林陰雲籠罩,已經陷入一片恐慌。飲用水還在努力維持著,但水務部門似乎並沒有竭盡全力,居民們每天只能去政府軍指定的地點取回限量的淡水。城裡所有的醫院都被艾伯特的政府軍征用,就連工廠、商店、學校和市民廣場都變成了軍營,連日來,通往國府的每條大街路口都在陸續設置鐵絲網、沙袋、路障、構築臨時陣地,柏林,這座陸上孤島,已經與世隔絕,注定要在急風苦雨中漂搖、欲火中涅磐。
市民們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安全和生活的保障,他們什麽都做不了,只能呆在家裡。生活的質量對於他們來說已經無足輕重,能夠活下去才是最後的奢望。政權更替讓市民們無所適從,也失去了最起碼的判斷,艾伯特的政府軍和城外的國民軍,誰才是真正的正義之師,誰才是這場戰爭的劊子手,人們無法選擇詛咒誰,而唯的選擇就是盡量躲在家裡。
大街上偶爾有部隊快速通過,沉重的腳步讓整座城市都仿佛在震顫,氣氛令人感到窒息。
柏林城半個月前就已經頒布了禁令,嚴禁市民出入,除了向曠野無限延伸的塹壕,郊區的各條道路都有艾伯特的政府軍重兵把守,即使是政府要員通過,盤查也十分嚴密。
人們從自家窗口偷偷向遠處眺望,然後又趕緊縮了回去,擔心隨時都會有炸彈從天而降。
不萊梅一役,艾伯特的政府軍一觸即潰,還損失大部份輜重和給養,時下,僅僅依賴彈藥不足的十二門火炮和不足十五萬人的軍隊,艾伯特這種充滿可笑的自信連威廉?格勒納都感到十分驚詫,此時此刻,威廉?格勒納明白自己的頭上正高懸著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但已經晚了,他失去了選擇,只能一條道走到黑,與艾伯特共存亡。
柏林城外,效忠於艾伯特、擁護威廉?格勒納主張的政府軍第十九集團軍統帥、少將庫爾特?馮?施萊謝爾正在前線視察,他甚至對於一些小小的細節都不會放過,包括暗堡和有利陣位,畢竟他們面臨的敵人是橫掃南部德國、所向披靡的國民軍。這位出生於勃蘭登堡市的少將,軍官學校畢業後,於1900年加入德軍,成為陸軍少尉,一戰期間,威廉?格勒納就是他的上司。
第19集團軍,下轄9個師,近十五萬人,庫爾特?馮?施萊謝爾最得力的師長有阿瑟?弗雷德、威弗列德?布盧默、羅德?埃利諾和雷克斯?吉爾伯特等人。形勢還不是很明朗,庫爾特?馮?施萊謝爾要求將士們以逸待勞,嚴防死守,只要成功堅持半個月,國民軍就會彈盡糧絕,然後全線發起反攻。
11月1日清晨,先期進駐勃蘭登堡外、由倫德施泰特指揮的國民軍第1軍第11裝甲師師長埃瓦爾德?克萊斯特少將指揮第11裝甲師沿著施普雷河率先向北發起進攻。
沉默中爆發必先蓄勢,隨著滾滾濃煙,裝甲洪流直逼柏林南部城市波茨坦城外守軍第一防線,庫爾特?馮?施萊謝爾用望遠鏡搜索著,不停地調整部署。
“來吧小子,你們來吧。”施萊謝爾不時發出陣陣怒吼,參謀部裡的人都吃驚地看著他們的主帥。
炮聲隆隆,火光衝天,南部最前沿被國民軍第11裝甲車的炮火覆蓋,塹壕裡頓時亂成一團,師長雷克斯?吉爾伯特在電報中一遍又一遍地命令守軍堅持,不準後撤。但是,震耳欲聾的陣地上,他的部下根本聽不清他的命令。
守軍在炮火中血肉橫飛,大部份士兵還沒有看到國民軍的影子就已經陣亡,余下的全都龜縮在塹壕中不敢抬頭。第11裝甲師師長埃瓦爾德?克萊斯特非常滿意,驅動所有戰車勇往直前、迫近攻擊。一列列威武的裝甲車開足馬力,在開闊的原野上橫衝直撞,噴著黑色的濃煙直向守軍前沿陣陣撲了過來,隆隆的馬達聲由遠而近,行進中還不斷吐出紅色的火焰。守軍哪見過這樣的陣容,嚇得直打哆嗦,端槍的手也開始不聽使喚。擔任前沿指揮的軍官目瞪口呆,一聲呐喊,帶著殘軍一哄而撤。
國民軍裝甲車如入無人之境,士兵們開懷大笑,爭先恐後,長驅直入……這時,師長埃瓦爾德?克萊斯特突然間發現自己的戰車一下子少了話多,它們在前面神秘地消失了。
“停下!停止前進”可是,陣地上噪聲太大,他的命令沒有管用,裝甲車仍然象發瘋似地衝向守軍前沿工事。好不容易把命令傳達下去,自己的部隊已是三亭去了一亭。埃瓦爾德?克萊斯特正要派人上前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這時,第二梯隊守軍突然發起反擊,一排排擲彈手冒著炮火從塹壕裡衝出來,把一隻隻裝有柴油的玻璃瓶擲向第前沿壕溝,接著,無數火把飛向前沿壕溝,霎時間,烈焰騰空,火光衝天,那些紛紛陷入溝塹的裝甲車被一齊點燃,動彈不得,只能束手待斃,部份裝甲車乘員帶火爬出來了,但他們仍然沒有逃過烈火的無情吞舐。熊熊烈火劈劈啪啪,不時引燃裝甲運輸車。那些沒有規則拋物線的彈頭滿天飛舞,險些造成烏龍攻擊。師長埃瓦爾德?克萊斯特和副師長埃爾溫?隆美爾發現情況不對,下令後軍改為前軍,立即撤退。這時,沒有了裝甲車掩護的步兵師全部暴露在守軍的前沿陣地,艾伯特政府軍督戰的師長威弗列德?布盧默發現機不可失,立即指揮大軍發起反攻,轉眼間,形勢逆轉,國民軍傷亡慘重,倉皇后撤。
正在這時,國民軍第三軍團3萬多人匆匆趕到,但前軍很快受到第一軍潰軍的衝擊,頓時也暈頭轉向,跟著第一軍隨波逐流,形成了莫明其妙的全線大潰逃。
首戰失利,埃瓦爾德?克萊斯特暴跳如雷,立即召集上校副師長埃爾溫?隆美爾、第111裝甲旅上校旅長埃裡希?曼施坦因、第112裝甲旅上校旅長弗裡德裡希?保盧斯、並會同第12步兵師少將師長貢特爾?克盧格、第13步兵師少將師長馬克西米連?魏克斯緊急商討進攻策略。
還沒有接敵便一同稀裡糊塗潰敗的國民軍第三軍是一支久經沙場,經驗豐富老部隊,混亂中很快便立穩了陣腳。威弗列德?布盧默非常了解這支部隊,也沒有繼續追擊,而是號令部下撿拾國民軍逃跑時丟棄的武器彈藥。這些由埃裡克軍工廠生產的先進武器,是艾伯特政府軍想都不敢想的裝備,只是這種奇特的補充形式更令他們驕傲和得意忘形。
交戰時間短暫,但雙方都付出了重大的傷亡,尤其是擁有重裝備的國民軍第一軍更是一敗塗地。
十時許,國民軍第三軍分三路再次向波茨坦前沿守軍的正前方發起猛烈攻勢,威弗列德?布盧默師團慌忙組織抵抗,他們利用有利地形,加上剛剛繳獲的國民軍先進武器進行有力還擊。國民軍第三軍素來作戰勇猛,面對守軍瘋狂的阻擊,寧死不退,前仆後繼。衝在最前面的士兵一排排倒下,後面的士兵又迅速衝鋒,守軍因為有塹壕作掩體,傷亡較輕,當他們面對這些不要命的國民軍時,雖然殺得順手,卻也殺得連自己都膽顫心驚、手腳發涼。
子彈在耳邊“唆唉”地尖叫,打在人的身上發出“撲撲撲”的聲響,士兵們不斷地倒在衝鋒的路上,傷兵們倒在地上連喊帶叫,有的則乾脆給自己補上一槍……
波茨坦郊區的一所小學校就象一個屠宰場,艾伯特的政府軍臨時野戰醫就設在這裡,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急需手術的傷員,部份士兵些已經確認死亡,戰勤隊的人正在忙著處理這些屍體,包括摘下他們的臂章,登記他們的姓名和籍貫。 地面到處都是流淌的血液,還有許多根本來不及救治的傷員正奄奄一息。
天空中偶爾落下雪粒,而有的傷員還光著身子,他們性命堪憂,即使沒有在陣地上陣亡,也可能會被凍死。
戰鬥進行得異常慘烈,國民軍第三軍發起的衝鋒一次次被打退,但後軍不停地補充,艾伯特守軍前沿陣地前已經壘起了高高的屍山,鮮血從屍山上往下流,最底層的士兵屍體已經完全變成了抽象的血人。第三軍戰勤服務隊有兩百多人,他們不停地往返轉運傷員,實在忙不過來時,就讓傷勢稍輕點的士兵們相互攙扶著回到救護站。
中午時分,大部份國民軍第三軍將士通過欲血奮戰,慢慢抵近前沿陣地的第一道塹壕,但是,早有準備的艾伯特政府軍立即故伎重演。為了有效抵禦國民軍的進攻,威弗列德?布盧默下令將所有一、二線塹壕挖掘得又寬又深,即使攻擊部隊佔領了第一線戰壕,他們也不能輕易地爬上陡峭的坑壁,很快便成為了守軍輕而易舉攻擊的目標。
果然,衝在前面的國民軍陸續跳下第一線壕溝,他們還沒有成功爬上對面的坑壁,而後續部隊又接連往壕溝裡跳,結果把整個壕溝填得滿滿的。這時,艾伯特守軍又突然從塹壕裡躍出,雨點般的柴油瓶不斷飛入第一塹壕,玻璃瓶互相撞擊,紛紛破裂,戰壕和第三軍將士的身上全被柴油淋濕,接著,無數火把從天而降,整個壕溝頓時被火海吞沒……
接連失敗,國民軍第三軍遭受重大損失,卻沒有向前突破一步,不得不暫時撤退,重新慎重研究進攻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