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瑟夫・費迪南德大公,今天精神不錯,揮舞著馬鞭正在隊伍前後來回吼叫。隻是任他使勁渾身力氣的嘶吼,隊伍依舊是龜速移動,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缺乏補給的士兵已經連續2天沒有吃過東西了。可是他卻不管這些農民有沒有吃飽,馬鞭直接就招呼在士兵的身上,啪啪聲不絕於耳。
這個縮影僅僅隻是最為接近目的地的一小部分而已,而其他奧匈軍隊仍舊在路上。沒有任何指揮官知曉這次的行動意義,沒有接到任何目標和指示,隻有一個目的地。
“漢斯,你知道這次的行動到底是幹什麽嗎?”一個頭戴高帽的匈牙利籍捷克軍中尉詢問著同路的一個德國籍斯洛文尼亞軍中尉。
“不知道,不過・・・”漢斯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知道再說下去可能會被當作奸細處置了。漢斯受過良好的高等教育,是漢堡大學畢業的高材生,本在西線服役,在一次負傷後因禍得福受到嘉獎和晉級。等到他傷愈出院複明時,卻被安排到了奧匈帝國軍隊裡的斯洛文尼亞軍擔任軍官,協助作戰。理由嘛,因為他的外婆有斯洛文尼亞血統,但他根本不會說斯洛文尼亞的民族語言。雖然對這種調遣很有異議,可是一向以服從為天職的普魯士軍人,在軍隊裡是不允許出現反對的聲音的。
“不過什麽?你繼續說啊。”高帽匈牙利人很好奇,他知道漢斯有些本事,當個中尉算是屈才了。但他一個外國籍軍官也就是在戰時臨時擔任了奧匈帝國的指揮官而已,想要再進一步是沒可能的,隻有調遣的份。
就在漢斯還在猶豫要不要說的時候,隻聽到一個傳令兵騎著一匹左搖右晃的馬一路踉蹌而來,一路用著一口不知道哪個民族的方言正在神情緊張的喊叫著。
漢斯左問右問也沒有人知道那人在說什麽,不過他也無需再問什麽了,接下來的一幕讓他明白即將到來的是什麽,也印證了他心中所想。
只見漫長的隊伍突然有人開始往道路的右邊斜坡裡翻滾,然後緊張的像是等待著什麽。
漢斯急忙告訴身邊的翻譯官。
“讓所有人在道路右側天地裡刨出足夠一人藏身的土坑來,快。”命令下達之後,很多士兵很不解,有的還在問用什麽挖,連個鏟子都沒有!
“我不管你們用什麽挖,如果在俄軍到來之前你們沒有把藏身的地方挖好,那就等死吧!”漢斯情急之下也不管這群農民了,直接下馬拿上一把毛瑟步槍就往田地裡跑去。士兵們見到長官都這樣了,他們也隻好跟著往天地裡跑。看到有人開始挖坑,其他人也是學起樣來,隻是這個坑還沒挖出個型來,就聽到了一陣沉悶的聲音漸漸清晰起來。
漢斯聽到這個聲音後心中一沉,心想怕是躲不過去了,這個聲勢顯然不是小部隊能營造出來的。
奧匈軍隊的士兵縮起脖子,蜷縮著身子小心翼翼盯著道路的左側的時候,這種沉悶的聲音卻漸漸消失。
一分鍾過去・・・
二分鍾過去・・・
三分鍾過去・・・
也不知道是多久了,漢斯乾脆懶得數了,但是就在他左顧右想的時候,這種聲音突然就像是在耳邊炸開了一般。
只見漫山遍野的人出現在了道路的左側,黑壓壓的朝著這邊衝來,就在漢斯身邊的高帽匈牙利籍軍官見到此刻的景象大概也是明白了漢斯那句憋著沒有說出來的話了。
這哪裡是一次行動,其實就是一次撤退!不!撤退都談不上!而是潰退!
就在漢斯以為會一場血戰的時候,
令他大跌的眼鏡的事情又發生了。 原本蜷縮在地上的奧匈士兵突然冒著稀疏的射擊站了起來,然後將手裡的步槍非常嫌棄的扔在了地上。接著,越來越多的開始有樣學樣。
看著眼前的情景,漢斯心中有很多的馬,卻說不出口了,因為他連一點吐槽的力氣都提不起來了。這些農民你叫他們打打順風仗就罷了,真要頂住壓力以少敵多是想都不用想的。
萬斯,一個農民小夥,戰爭爆發後被強征入伍,服役後做過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行軍和蹲坑,甚至都不再抱有俄軍會勝的觀念。可就在不久之前,新任的元帥上任後帶領他們接連取得了矚目的勝利後,萬斯那份藏到心底的熱血仿佛再次激活了一般,他不再變得消極和懶惰,而是越發積極和勤奮起來。就這樣,他得到了一個其他人一輩子都不會有的機會,當上了一個由少數民族組成的隊伍的臨時領頭人。對,沒有官職,沒有軍銜,就是頭頭而已,但這也讓泥腿子出身的萬斯願意為了新元帥賣命。這次的衝鋒,萬斯帶領著隊伍衝在了最前面,雖然很危險,而且非常容易戰死,可他想的是,如果能夠抓到一個有軍銜的家夥,那麽自己就可以轉正了。
而讓萬斯萬萬想不到的是,這次的衝鋒根本就沒有任何風險,反而是衝在最前的人拿到了好處,一大片田地裡全是手無寸鐵的敵人,正等著自己一個個過去套在一起當作俘虜。可萬斯根本不在意這些同樣是泥腿子出身的大頭兵,而是一個肩膀上能夠帶花的軍官。而天見可憐,萬斯終於在人山人海中還真就找到了,而且還是一對,萬斯不認識這是什麽軍銜,但是對他來說,隻要是肩膀上有花的就肯定是軍官了。喜滋滋的萬斯就地摟著一把地上的雜草,熟練的在兩個軍官面前表演起了農活之一――編草繩。
漢斯看著眼前這個連軍裝都沒有的家夥竟然像是圈牲口一樣把自己和匈牙利籍軍官與其他士兵分開後編起草繩來時, 想自殺的心都有了,可是想起自己家裡還有一個妻子在等著回家,氣得直哆嗦的漢斯拚命的勸自己冷靜下來。
就在這邊表演著編草繩的時候,整個漫長的撤退路線上到處都上演著同一幕鬧劇。
俄軍第5、6、7集團軍群按照布魯西洛夫的部署完成了一次自開戰以來最為漂亮的勝仗。俄軍三個集團軍群傷亡不足千人,俘虜德奧聯軍16萬多人。這條最先收到的是遠在後方坐鎮的布魯西洛夫。而在德軍這邊,一直關注這邊情況的艾德裡安和興登堡幾乎同時收到了不同渠道傳回的消息,不過卻是整整三天之後了。興登堡氣得將放在抽屜裡早就不用的左輪手槍拿出來聲稱要親手槍斃那個臨陣逃跑的大公。而艾德裡安卻是面無表情的坐在椅子上,隻是身邊的人都看得出來這個年輕的少將心情不好,似乎隻是缺少一個宣泄口而已。
艾德裡安何止是心情不好?他連逃跑的心思都動了,整個喀爾巴阡山脈是東部戰線最為關鍵的防區之一。就算艾德裡安是個軍事白癡也因為做了後勤總長這麽久,清楚了這個地方的重要性。俄軍隻要越過了喀爾巴阡山脈,整個奧匈帝國幾乎是平躺在那裡等著俄軍抬走了。如果隻有奧匈帝國遭殃的話也就罷了,缺少足夠兵員的德國東線也會因為戰線的進一步拉長而面臨東線崩潰的危險。
有句話叫禍不單行,福無雙至。艾德裡安在聽到西線的狀況後非常認可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