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的進攻速度進展緩慢,但一切都在預期之中。大雪後的波茨坦非常冷,百姓、傷員和投誠部隊亟待援救,根據馬克斯?霍夫曼和倫德施泰特將軍的指示,後勤部隊陸續按計劃入城,並展開對老百姓、投降官兵的接收、管理、被服發放和食品供給。
國民軍第三集團軍組織精乾力量連夜修複波茨坦城外被敵第十九集團軍挖斷的大路,第一軍第11裝甲師埃瓦爾德?克萊斯特將軍奉命率領的第11裝甲師第111旅和埃爾溫?隆美爾率領的501坦克營入城增援攻城部隊,並針對敵第十九軍總司令施萊謝爾構築的工事和路障予以衝擊和清理。
凌晨兩點,大雪停下,但仍然對進攻部隊的展開十分不利,尤其是後續部隊的車輛和物資等轉運非常困難,幸好艾德裡安早已預料到雪後的波茨坦將會面臨的問題,像及時雨似地派來了五輛武裝動輸車,解決了部隊的當務之急。按照艾德裡安的說話,投降的官兵不叫投降,而是被解救,因為他們是受艾伯特偽政府迫害最深的人。第一批投誠的守軍按秩序出城,得到了妥善的安置,解除了他們投降後即被國民軍送上絞刑架的顧慮,極大地了動搖了城內還在積極抵抗的官兵,波茨坦城內守軍主動投降的信心和決心在增強,在漫延,就象滾滾春雷,正在積蓄能量,隨時衝破冬天的禁錮。
蓋哈德中尉帶領的第五突擊隊還在欲血奮戰,在逐步向市中心廣場推進的漫長戰鬥中,鮑爾已經完全轉變了角色,他變得非常勇敢、積極,並多次出色地完成了艱難的宣講任務,解救了大批受偽政府蒙蔽的守城官兵。費裡克斯上尉犧牲後,他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了,成熟了,而不應該總是躲到戰友們庇護的腋下。
主大街的推進十分困難,每前進一米都要付出極大的代價,突擊隊的人均負重達二十五公斤,除了基本充足的槍彈,他們還必需帶上自己的乾糧,小鐵鍁和攀爬需要的繩索,他們都是從幾個集團軍裡挑選出來的年輕官兵,除了精明幹練,還必須有強健的體魄。無數支突擊隊從四面八方向市中心廣場穿插,施萊謝爾靜靜地坐在辦公桌前,已經不見了昨日的狂躁。指揮系統還在正常運轉,讓他有一絲絲安慰,為了曾經的諾言,他只能選擇抵抗到底。此時此刻,他什麽都帶不走,也沒想過帶走什麽。現在,他想捋一捋混亂的思維,回味一下百態的人生,是啊,早就該捋捋了,看吧,這個世界有多複雜,看吧,這個世界有多無耐,人啊,有了權力,連病貓都像隻老虎,但現在這一切快要結束了;有了榮譽,連愚漢都感到孤傲和自豪,現在已經失去了應有的光輝;有了地位和金錢,懦夫都會變得瘋顛和狂躁,而他從來就不曾有過;現在,他唯一能帶走的也許只有這最後的恥辱和悲涼。
前來增援的裝甲車已經與突擊隊齊頭並進,因為必須遵照執行艾德裡安提出的“四個務必”,它們除了給步兵們充當流動掩體外,別無他用,甚至有時還要提防敵人使用“油瓶彈”的攻擊,更別指望它們會在進攻那些狹窄的巷道時會有什麽獨到之處,但是,有了裝甲車和坦克的掩護,守軍的沙袋就形同虛設,攻擊的速度也能大大提高。
越靠近市中心廣場,戰鬥就越激烈,蓋哈德帶領的第五突擊隊在裝甲車的配合下,艱難地推進了一千多米,而助攻的三輛裝甲車,一輛被多個“油瓶彈”砸中後起火燃燒,剩下的兩輛也因中途機械故障而拋錨,他們仍然只能以血肉之軀搏殺出一條並不平坦的前進道路。
戰鬥進入白熱化,蓋哈德和突擊隊在狹窄的巷道中被敵人層層裹住,一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迷宮戰打得十分殘酷。蓋哈德仍然利用“派對”的方式與守軍在殘垣斷壁中周旋,擊殺一個個向他們逼近的敵人,一邊戰鬥,一邊機警地往市中心廣場靠近。宣講隊員慢慢地失去了作用,因為波茨坦指揮中心的周圍,幾乎全都是施萊謝爾和威廉?格勒納的親信部隊, 戰鬥意志、武器裝備也比外圍更強,其中敵第十九集團軍僅有的二十挺機關槍就有十挺配置在指揮中心的周圍,因此,攻堅戰很不好打。
已經可以遠遠地看見市府大樓,但突擊隊的攻擊也步步艱難,密集的火力網封鎖了各條街道,要打通前往市府的通道就必須付出血或生命的代價。相鄰街區的槍聲已經很近,說明各突擊隊都在逐漸向市中心廣場靠攏,戰鬥也相對激烈得多,手榴彈是攻、守部隊雙方使用最大當量的武器,目的也就是為了盡可能地保護好市內的古跡和重要建築。從開戰的那天起,潛在的戰鬥區域裡的老百姓都逃離了波茨坦,還有一部份則躲藏在家裡不敢露面。
威廉?格勒納似乎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但這個預料是在十幾個小時之前才有的,因為兩天前他還在安慰總統艾伯特不要懼怕國民軍,甚至與所謂的智囊團沆瀣一氣,說什麽短期內不會有戰事和供給可以支撐到年後等等,而不到兩天的時間,他就開始打臉自己。現在,他也許真應該做一個自我總結了,這個一無所有的“政府”和根本不成軍的“軍隊”怎麽會那麽自信地和一個真正的軍隊較量,究其原因肯怕只有一個,那就是坐井觀天,老子獨大。一個沒有縱深、只能把前線當後方的“國家政權”竟然自命不凡,竟敢以洪荒之力與舉國之力兵相匹敵,如果說這不是一部勵志小說的話,那一定是天方夜談,恐怕全世界也就艾伯特和威廉?格勒納方能有此壯舉,實可謂將死之人不懼鬼,西天路上又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