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內心裡也做著巨大的爭鬥的。說來這是人家的家務事,但是,不知怎得就是……相信她。
就在昨天夜裡,自己差點就被那‘纏命藤’奪了性命,是這小女子一路疾奔來將自己救了下來,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到底是有本領,還是那只是個巧合呢?
幾個孩子見關了門,頹然坐去花台上。
“說是要把樓奶奶扔到林子裡。”寒煙吐了吐舌頭。
“不是抬去扔了,是抬去治病。”景辛子爭辯道,“說不定真能治好的。”
“去林子裡治病?”葉映根本不信,“昨晚她也是自己要去出頭,結果差點就折了。”
“葉映兄,你還不知道吧,聽小廝們說就是陽陽把道長和榮哥兒救回來的。”景辛子帶著幾分傲然說道。
“她救回來的?”葉映有些失笑,“她……那個倒憨不憨的啞巴妹妹?”昨晚的事他只是知道個大概,“不是王道長給救回來的嗎?我們看見她的時候她不是已經……”
“是王道長說的,那就是她費了力去拉榮哥兒和道長的原因,他們兩人都是被她給救回來的。”景辛子說道,一面看著那邊的小廝,“不信?你去問問他們好了。”
葉映疑惑的看向了外婆方向的那間屋子,門外的小廝還在那眉飛色舞的講著什麽,大概說的也是那個妹妹。
“哥哥,我們真是沒有白來。”景寒煙眉眼皆閃著光亮,對著景辛子說“這府裡可真新鮮,真熱鬧。”
“妹妹覺得我們府上很熱鬧嗎?”葉映看著這兩個遠房的親戚,有些無奈。
寒煙低下頭掃他一眼,也不說話,隻“格嘰”一笑。
“寒煙妹妹,你可不能把咱們家當笑話看。”葉映有些不悅的說道。
“映哥哥,我又不是笑話你們,我也沒說不好。”景寒煙急忙解釋,帶著幾分不安。
“哪裡好了?外婆都病了,唉。”葉映蹙眉歎口氣。
“雲陽姐姐一定有法子的,她才不憨。”
“寒煙,不許無禮。”景辛子伸手堵住妹妹的嘴。
“映哥哥,我是說,陽陽姐姐很好,看著讓人歡喜。”寒煙眼睛晶晶亮。
“她啊……哦,她……是挺好的。”葉映蹙眉,又一笑。看向花圃裡。
花圃裡種滿了各色的花朵,金錢菊,蘭草。
“雨停了,這些花兒也愈發的美麗了。”葉映說道。
“寫罷飲酒篇,回頭囑小環。記得搖丹桂,菊花不值錢。”景辛子說完側身張望了下老太太屋子的方向,怎麽還不開門?
紅日新出晴萬裡,陰霾散盡心無雲。
一大早,杜老太爺攜杜承風、青烏子、坐著馬車上了路,身後一群小廝呼啦啦的跟著跑,一行人‘輕車簡從’來到了祖上的墓穴地。
“父親,前面有片空地,您先歇息下吧。”杜承風對老太爺說道。
“唔……”馬車內傳來一聲悶哼哼的答應。
扶著老太爺下了馬車,環顧四周,入目一片青翠。
杜承風吩咐小廝把食盒、藤椅應用之物擺好,又將一個棉套包好的瓶子取出,拔出塞子,將幾個杯子洗乾淨了,泡上茶,一眾人方坐下。
青烏子四面看那山景,但見山木鬱鬱,靈秀怡人。
後方是高大綿延的一座座山峰,青烏子發出一聲驚歎,“咦,這後靠好。”
杜老太爺松了口氣,癟癟嘴,揚眉看了眼青烏子:“先生,當然是好的,
這麽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風水會不好麽?我家每位祖先下葬時,可都是找了風水先生來看過的。我就尋思著,你那日可是看走了眼,家裡那個丫鬟也是,雷雨天非要跑到樹下去收衣服,你說,雷不劈她還劈誰?” 遠處不知是什麽怪鳥的叫聲傳來,似哭似笑。
歇完了腳,青烏子精神一震,青烏子擦拭下額頭,看了看面前的山林。當先在前走,杜承風緊隨其後。
幾個小廝忙不迭收拾,有兩個攙起杜老太爺,大搖大擺的跟上去。
“請先生稍候,我們先拜拜祖宗。”
說著杜承風吩咐小廝,取出了成遝的紙錢,摁地下打好了,一摞摞折起來用石頭塊壓住。
今日隻拜不祭,供桌上隻擺些果子,幾杯素酒。
杜承風取了火折點上香捏在手裡,衝祖籍方向拜了三拜,然後恭恭敬敬想把香插在供桌前。
不想那土卻是硬的,那柱香一下子倒在一旁,“哎呀……”杜承風一急喊出了聲,趕忙扶起來用勁去壓。
“哢”一下,香全給壓斷了,杜承風腦門兒上沁出了汗,忙用幾塊石子支住斷香。
杜承風喘口氣站起身來,閃到一旁。“父親,這土,似乎太硬了。”他解釋道。
“上柱香你都上不好!”杜老太爺惱怒的低聲喝斥道。
青烏子暗自心下歎口氣,把頭扭過一邊,裝作沒瞧見。
“還不快來給老祖宗磕頭。”杜老太爺沒好氣的說道。
話音甫落,“我的老祖宗……你們看到我沒?”杜老太爺已經推開旁邊扶著的小廝,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地。
後面的人除了烏青子,都趕緊跪下跟著磕頭。
燒了紙錢,收了果子,蓋了紙灰,就算是拜完了。
“先生啊,這裡就是了,先生……覺得此地如何啊?”杜家父子急忙的爬起來問道。
“莫慌,我先看看。”青烏子說著,站了起來,觀察杜家祖墳。
在場的人不由的屏住呼吸,立刻鴉雀無聲。
轉了個圈,青烏子抬眼望過去,明明是大白天的,那幾個墓穴處卻顯得昏暗無比,墓穴周圍的土地都呈棕黑色,且不濕潤。
一個墓穴的後方,還赫然有一棵大槐樹,枝繁葉茂的,顯然那根已然是扎進了墓穴中,吸了不少養分。
青烏子眉頭緊鎖,思忖了半晌,指著槐樹問:“那應該也是以前的風水先生叫種的吧?種錯位置了,活木纏棺木,人鬼同路,大凶之兆。”
杜老太爺被唬了一跳,急忙定眼觀察,皺著眉說道:“咦,我記得以前不是種的那裡的哩。”
“你們以前種的哪裡呢?”青烏子問。
“離那裡遠著呢,應該是在墓穴的前方。”
“老爺,你看樹上那鳥窩,大如鬥,想必已經有個七八年了。”青烏子突然又說一句。
杜老太爺心急如焚,望著他急急的問道:“如何呢?”
“風水寶地自然易尋,但是不知為何,你祖上顯露的卻是福德淺薄,雖有發跡但後果必定淒涼,明明周圍是塊寶地,這墓穴葬處除了這棵樹,周圍幾丈方圓卻是寸草不生,所以我斷定這是大凶之地。”
眾人聽得臉色發了白。
“老夫已有十年不曾親來,都是犬子來祭拜,之明,你怎麽祭拜的?怎麽回事?”
“父親,這棵樹麽?一直就在這個位置啊。”杜承風道,又說:“既然此木礙事,挪了就是了,或者挪墳。”
“遷墳繁瑣,平常人家自是難上加難,對了,杜家祖上的墓穴都在這裡了嗎?”青烏子還是覺得這格局好生奇怪。
杜老太爺回過神來,擺著手說:“不不,還有一個老祖宗的,在海邊。”
青烏子詫異的轉過頭:“海邊?”
眾人都心驚膽戰的望著他,看他又要說出什麽駭人的話來。
“怎會葬去海邊呢?墓穴最忌對著一望無際茫茫大海,全無遮攔,海風可源源不絕正面猛烈吹襲墓位。葬經雲:氣乘風則散,在這情況下,墓位如何能聚氣?你家祖上那墓,可是受了何人的懲罰?”
青烏子聲不大,卻在茫茫的山谷中回蕩,杜家兩父子臉色一愣。
樹上那鳥騰的又飛起來,在不遠處‘嘿……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