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不希望將來有一天,你被別人搶去,得不償失。”宮裳笑容狡黠,眼神迷離,臉上的表情,似真非真,實在看不透。
青蓮月自知拗不過宮裳,看樣子只能另想他法。她欲起身離開,宮裳皺眉,“喂,你生氣了啊。”
青蓮月默不作聲,穿鞋而下。宮裳立即坐起,抓住青蓮月的手腕,瞬間轉成另一張臉,“喂,別生氣啊,來。坐。”
青蓮月轉過臉,看著他拉著自己的手,頓時抽開,背對著宮裳。宮裳為了能貼近青蓮月,與她並肩而坐,看著窗外的彎月,“爺答應你,先不娶你,說實話,強扭的瓜不甜,爺懂這個道理。”
青蓮月側臉凝著眉,“那你執意求王爺此事。”
“若不未雨綢繆,萬一哪日你願意嫁給爺,爺豈不是追悔莫及。”宮裳斜著眼狡猾的笑著,他的話也不知哪句真哪句假。
“多謝公子成全。”青蓮月總算松了口氣。
“不過,今晚找你來爺的寢屋,想必你也知道爺所為何事。”宮裳將裝滿桂花糖糕的琺琅彩蝶銀盤托於掌中,一口一口細細品嘗。
沒想到宮裳這麽愛吃甜的食物。
“為今日飛燕刺殺一事。”青蓮月眼裡精神奕奕,說話亦是穩定自若。
“知我心者莫若傾君。你說說,飛燕刺殺一事,怎麽解決?”宮裳慢條斯理的吃著盤中的食物,饒有興趣的問。
“公子不是早有良策?”青蓮月冷笑。
“爺可束手無策。我猜僅憑傾君一己之力,定能解決此事。”宮裳吊兒郎當的笑著回道。
青蓮月才不會信,他宮裳詭計多端,性情古怪,連她都看不透,可想而知,此人的沉府。
“今日戰白搜查飛燕身份底細,可有結果?”青蓮月看著宮裳吃完整盤桂花糕,側眼問道。
宮裳擦了擦嘴,悠悠歎了口氣,“調查了,此人背景被抹白,查不出所以然。不過我想問傾君,你認為是飛燕一人所為呢,還是背後另有主謀?”
青蓮月想了片刻,說道:“飛燕雖輕功了得,可武功並不位江湖之首。想抹白自己的身份,僅憑一名江湖女子很難做到,若不是金城勢力之人,怎能神不知鬼不覺做到此事。再者,飛燕若一人所為,今日大可大方說出,可她偏偏選擇了沉默寡言。江湖規矩不可逾越,我猜想飛燕內心恐怕對背後主謀也持不屑之態,否則定會忠心護主,自擔責任。”
“如你所說,還真是為難這位飛燕了。”
“飛燕出身江湖,定是義氣之人。加之,她被人抓住把柄也未嘗不可能。人在江湖,人不由己。”青蓮月定睛看向宮裳,眼神裡的幽光令宮裳大為欣賞,宮裳又問:“那你倒說說,這背後的主謀,你認為是誰?”
青蓮月看著天邊的彎月,長眯眼,遲遲不說話。
“你說,爺不怪罪你。”宮裳笑意未減,反而更深。
“飛燕此次明顯針對郡馬,在金城眼下最看不慣郡馬之人,公子應該比屬下更清楚。這也是為何屬下如此確信飛燕背後主謀一事。”青蓮月分析事情來,條理清晰,邏輯分明,本已渾濁的水,在她的分析下顯得清澈見底,無處遁形。
宮裳拍掌幾聲,嘴角呈現深意的笑,“傾君,沒想到你不僅功夫了得,智慧亦超群,爺真是大賺一筆。”
“公子,傾君不是商品。”青蓮月冷冷說道。
宮裳忽然將頭靠在青蓮月的肩膀,兩人隔得很近,他身上的淡淡花草香,
令人記憶深刻,竟覺無比好聞。低頭髮現,他長長的睫毛迎風而舞,臉上如玉肌膚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吹彈可破,無比妖孽。 青蓮月立即站起身,讓宮裳差點摔倒。宮裳歎了口氣,說道:“真是無情無義。不過,你剛才說的那位背後主謀,我還真是猜不出是誰,要不傾君告之告之?”
這宮裳簡直可惡!
“既然公子不知道,那就當屬下什麽也沒說,天色已晚,屬下先退下了。”
“誰讓你走了?今晚你就在這兒。”宮裳雙手環胸,接著用折扇指著書案上的筆墨紙硯,說道:“你忘了要替爺抄佛經了?”
“你——!”
“傾君,要不這樣,咱們一邊抄經,一邊分析。從佛經裡找尋找尋智慧,你說呢?”宮裳直接拉過青蓮月的手,朝書案邊走去。
將毛筆交給傾君,宮裳卻在一旁幫她研起墨來。此舉動讓青蓮月吃驚一番。
他舉止嫻熟,動作及其高雅,難道平日寫字,亦是他自己研墨?
“傾君你繼續說。”宮裳言下之意是想青蓮月親口說出。
“屬下僅憑猜測,若有說不對的地方,公子海涵。”不再與他執拗,執起筆,沾墨,心平氣和的抄起經來。
“無妨無妨。”宮裳笑而露齒,嘴角的酒窩隨著他笑意的深淺而變化,變化莫測。
“郡馬麾戰南下,凱旋而歸。可此次平定南部賊兵一事,聽聞本屬右相之嫡長子司馬玉,玉公子生性狠絕,爭強好勝,被人奪功,心中自是不平。加上今日我偷偷詢問鬼爺,得知玉公子走往奇士坊甚為頻繁,他的嫌疑最大。”青蓮月手抄佛經,面色平靜如水,書寫每一字,雋永秀麗,飄若浮雲,絲毫不受內心氣息所動。
宮裳停下手中的墨條,沉息笑道:“那你說說,如何讓飛燕招供?”
“飛燕江湖中人,俠膽義腸,若有把柄握於背後之人,哪怕公子用以萬刑,凌辱百般,恐怕皆不能讓她說出此人。”青蓮月眼皮沒有抬起半分,只是淡淡的道。
“那傾君可有計策?”宮裳忽然對著青蓮月傻傻一笑, 卻發現青蓮月仍舊不與理睬,隻道抄經。
“公子,容傾君想想。”青蓮月悠悠說道。
宮裳手搬扶椅坐在傾君身邊,右手杵在下顎,“傾君,你說將來誰要娶了你,是福是禍啊?”
此話倒讓青蓮月抬起了頭,“公子何出此言?”
“你雖女兒身,可具三尺男兒之志,甚至略勝一籌。若娶了你,福禍相依。福氣自然不用爺來說了,禍嘛,則是萬劫不複,傾國傾城。”宮裳的話,耐人尋味。
“公子,夜已深沉,公子可先去歇息。”青蓮月斂下目繼續抄經,腦中正想著計策,無法停歇。
“我在身邊陪著你,待你想出計策再一同休息。”宮裳明白青蓮月的個性,心中千絲萬縷,輾轉難眠。
青蓮月頓下手中的筆片刻,又繼續安詳平和的抄起經來。
她的心,是越來越看不透眼前的這位公子爺。他內心明明早有決策,卻執意讓她與之商量,怪人哉。
*
翌日,凌天王府上下,皆無動靜。府上所有人翹首以待,不知宮裳到底有何計謀能讓此女招供。
宮璉早上禮問德王爺,並告之對飛燕用刑罰相逼,再以凌辱,定讓此女招出實話。此番話,讓德王爺狠狠批了一頓。
說宮璉匹夫之勇,難成大器。
德王爺闖蕩朝野江湖數年,何曾不知,飛燕之個性,哪是一般普通女子。這些方法,皆不能讓飛燕說出實話,既下定決心刺殺凌天王府,便沒想著能活著出去。
只是,德王爺也在猜測,宮裳到底想到辦法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