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月私下想著,這公子爺臉皮夠厚的,這麽赤裸裸的搶東西!
不過細想,樓晏對那把劍隻作掌間玩物,聽聞那把劍看似拙樸,實則鋒利無比,是把絕世好劍。可樓晏生性孤傲得很,此劍乃陛下所賜,當年有兩把神劍,一把精良無比的賜給了宮裳,而那把古拙樸素的賜給了樓晏,樓晏一直認為宮裳與他相差十萬八千裡,故骨子裡瞧不起那把長劍,現躺在府上樓閣之中,只怕落了幾層灰了。
宮裳心和明鏡似的,恐怕想得那把劍,好久了吧。
“你說!什麽禮物我都送你!只要姐夫送得起!”樓晏不經大腦的一口答應,臉上現出一絲喜意。
“姐夫可記得當年陛下送姐夫的那把劍?我武學雖沒姐夫精湛,可對那兩把劍愛不釋手啊,姐夫可否割愛,贈予我啊。”
“這……”樓晏不是不願意給,而此劍陛下所賜,還是有些擔憂。
“姐夫無需擔憂,若陛下知曉,你只需告訴他,你送與了我,有什麽事,我替你擔著。如此一來,陛下不會怪罪於你。”宮裳如看透世間人的心思,立即回答了樓晏心中大憂。
樓晏一拳拍在掌間,放聲大笑,“沒問題!送你了!那你現在和我說說,我這邊接下來怎麽辦啊!”
宮裳忽的拉住樓晏的手臂,悄聲說:“對了,姐夫,我向你要劍的事,你可別與我大姐說,我大姐有次被我不小心用劍割斷了頭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你若告訴我大姐此事,這劍我可不敢受了。你這忙,就還是找別人幫吧。”
“別,別啊。我不說,不說。說實話啊,你大姐那脾氣,我可見識過。我理解、理解。”樓晏拍了拍宮裳的肩膀,無奈的搖頭。
“樓伯父也別說。”
“行!行!”
樓之懿深知那把劍的神奇和威力,多次勸樓晏好好用之,卻屢屢被樓晏拒絕。樓晏不用,很簡單,隻為那層薄薄的面皮子。
宮裳偷笑,轉而又恢復那一本正經的樣子。他摸了摸扇柄,嘴角的笑意濃如春風蕩漾,“姐夫,我這麽和你說吧,司馬玉暫時命不該絕,你無法將他立刻處死。”
“三弟,你耍我呢!”樓晏立即生氣。
“你先別生氣啊,聽我說完啊。”
“好,好,你說。”
“你想想,如今司馬澤乃太后與皇后娘娘身邊的紅人,權力大如天,若你此時與他為敵,殺了他兒子,你覺得樓伯父招架得住嗎?咱們的陛下,你不是不知道,一直處在中間做人,一旦將司馬澤激怒,樓伯父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當然,我家老頭子自然也不會好過。所以,你現在不是急著要殺掉司馬玉。”
樓晏聽得興致勃勃,眼睛裡閃著幽光,“那是什麽?”
“將他身邊的羽翼,一個一個拔掉,最後只剩皮骨!一人欲成大事,需羽翼豐滿,才算天時地利人和。否則單槍匹馬,難喲。”宮裳一言,讓樓晏像明白了什麽,他忽的說道:“這麽說,我父親也未必真想將司馬玉趕盡殺絕。”
“那倒不是,你父親要知道此次失去殺掉司馬玉的大好機會,定會大發雷霆,斥責於你。不過,你父親亦會權衡利弊,不會過分為難於你。”宮裳解釋的時候,青蓮月內心一陣佩服。宮裳說話,輕松無比,令每個人能安下心來,穩穩不動。
這一點,谷白隱與他渾然不同。
谷白隱,遠處遙望,以為是一抹溫柔月光,執手可及。待走近,才發現,
如水中月,遠隔天邊,一場空而已。 谷白隱讓人無法靠近,只要稍微靠近,便覺寒氣逼人,使她極度緊張。
於是,她一直選擇偽裝自己,在他面前,她一直面具待人,從未展露過真實的自己。因為,她害怕在谷白隱面前出醜,她的缺點,她不希望谷白隱發現,絲毫都不行。
而在宮裳面前,她可以完全做自己,放松自己。
這時,樓晏又問,“那你說斬斷他的羽翼,從何開始啊?”
“問得好。姐夫,儒林苑去過嗎?”宮裳斜著鳳眼,微笑的問。
“當然了!那是多少才子良賢的聚集之地,我怎會不知。”樓晏哼笑一聲,只因樓晏平生最看不慣那些文人墨客。
“司馬玉在儒林苑有個賓客,名叫劉宏。劉宏這個人在儒林苑鶴立雞群,性格孤傲自滿,卻才智過人。最擅長的乃諂媚之術。此人不除,屬心腹大患。司馬玉若真與這廝為伍,骨子遲早腐朽。”宮裳發出冷冷不屑的寒笑,遠長深邃的目光看著地面那攤血水,語氣森栗。
“劉宏……那好辦啊,我將他刺殺即可!”樓晏從來靠武力解決所有事情,這件事,他依舊如常。
宮裳搖頭冷笑,“姐夫,你吃一塹,怎不長一智呢?飛燕這事,還沒給足你教訓?”說著,將唇湊近樓晏耳根,“有時候,筆墨與軟舌也能殺人,並殺人於無形,不露痕跡。你說,哪個更高明?”
樓晏驚歎的目光傻傻看著宮裳,他心裡忽覺一陣寒意,背脊上似乎有百萬隻蟲蟻在啃咬,慎得他後背濕透。
他萬萬沒想到,宮裳比他想象中難對付多了。
樓晏現在急於拉下司馬玉,繼續問道:“那我該怎麽做啊?”
宮裳將折扇抵在下顎,問身邊傾君,“傾君,如今幾月份了?”
“回公子,二月中旬。”青蓮月緩緩回道。
“姐夫,這樣,飛燕已故,從現在開始,你把消息帶出去,說飛燕無故身亡,好讓司馬玉知道。然後你去向我家老頭子和樓伯父請罪,最多罰你面壁思過一個月而已。然後,你呆在家裡即可,對了,記得立刻給我捎劍來,我有用。”宮裳將雙眼朝斜後方的樓晏看去,語氣穩定如清風徐徐。
“我,我什麽都不用做嗎?”樓晏驚訝。
“對啊,你什麽都不需要做。五月定能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宮裳自信如舊,而青蓮月則心裡將他罵個千萬遍!
因為這個任務,肯定又交到了她青蓮月手上。
不過也好,這樣不僅掙脫了宮裳的手心,還能有機會在儒林苑展露頭腳。 青蓮月向來考慮周到,她自知人過分聰明,必招來殺身之禍。
故,學會隱藏,才能明哲保身。
這招,在宮裳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樓晏忽然又一驚,“完了,完了!我,我昨晚給陛下的奏表,估計現在已呈到了陛下手裡!飛燕已死,死無對證,這,這可怎麽辦啊!這可是欺君之罪啊!”說著,腳跺下好幾輪,地都被他震得轟轟作響。
宮裳趕緊伸手讓他停止動作,無奈道:“姐夫,你別急。別急。這奏表我昨夜就給你截下了。”
“什麽?!你,你幫我截下了?”樓晏再次驚訝得目瞪口呆。
“是啊!姐夫,你向來習武為生,自然思慮少一些。我就是擔心這飛燕中途變卦,害你不淺,昨夜就命侍衛截下了你的奏表。本想等飛燕畫押之後,再呈上去。”宮裳扇了扇手中的折扇,笑容淡定如風。
“三弟,我從前怎麽沒發現,你不是鬼點子多!你簡直聰慧如神啊!”樓晏大聲笑起來,這次宮裳屢次幫他脫險,心中自是感謝,於是將樓相與凌天王府之間的雲波詭譎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宮裳樂呵道:“姐夫,至於怎麽將劉宏拿下,有個人能做到。”
“是誰?!”
“先不告訴你,以後你會明白。”宮裳說這話時,瞥眼看了身邊的青蓮月,這話讓青蓮月的心又震了一下,難道宮裳那麽神,連她下一步怎麽做,他都了然於胸?
就在這時,戰白急忙跑到宮裳身邊,湊到他耳邊輕言說了一句話。
戰白剛說完,宮裳的身子差點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