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暗格出來的那刻,屬下便知,公子如此待我,必是相互裨益。既然彼此互利,傾君又何必多問。”青蓮月的聰明,有時候讓人害怕,宮裳斜著嘴笑了下,“哈哈,傾君,記得剛才爺說的話否?”
“什麽,公子?”
“娶你傾君。”宮裳忽然一把將傾君摟入懷裡,嘴裡的笑驚豔了春日的暖陽,微風輕拂,花瓣從兩人眼前落下,落在青蓮月額前的發梢。
宮裳抬起手,為她拂去額前的發,青蓮月驚醒過來,一把將宮裳推開,“公子自重。”
“你看你,又破壞氣氛。嫁給爺不好麽?”宮裳揚了揚頭,斜著眼睛將折扇杵在下顎,笑問道。
“公子誤會了,是屬下怕玷汙了公子。”
“我不怕被傾君玷汙。”宮裳陡然又靠近傾君,他吐露的薄荷清香撲往青蓮月的臉頰,若是別的女子,恐怕早已淪陷。
“公子,恕傾君直言。”青蓮月抬起自己的頭,犀利的眼神透著異樣的光。
“說。”
“小女子生於亂世,自知不受時代重視,可不甘心嫁作人婦,困於金籠之中。再者,屬下身份卑微,高攀不起公子,若執意如此,不僅給公子招來話柄,二來也會引得家庭不和,希望公子以後莫要再說這樣的話了。”青蓮月在宮裳面前可以完全做她自己,她也沒想到自己敢說出此番話來。
在谷白隱面前,她選擇了偽裝。
而在宮裳面前,她選擇了真實。
此時此刻,她似乎也不太懂她自己了。
“放肆。”宮裳語氣拉長,宛如流水的嗓音裡,是岑然森意。
青蓮月立即跪在了宮裳身前,堅定如斯。
一縷春風悄然流過,時間似乎停止。
忽然,宮裳舒了口氣,將青蓮月扶起,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顎,吟然笑道:“是爺把你寵壞了,敢在爺面前造次了。”這時,幾隻喜鵲從凌天王府飛出,看著那些飛鳥,宮裳吸了口氣,用折扇朝飛鳥的方向指了指,“人中龍鳳,自然需要振翅高飛,而不是困在這紅牆高瓦之中,你說的也確實在理。若是他人在爺面前造次,爺定會將其治罪,以儆效尤。可對你,卻實在喜歡得很。爺就喜歡你的真。”
近日和宮裳的相處,青蓮月也在慢慢改變對宮裳的看法。宮裳的作風,竟有王者之風,心胸寬廣,不拘小節,坦蕩不凡,氣勢雄昂。
“不過,爺也到了要娶妻的年齡了,傾君,你覺得將軍府那位青家小姐青蓮月,如何?”
就在青蓮月欲說話時,陡然,身後一聲招呼讓青蓮月住了嘴,“三弟,你在府上啊。”
轉過身,發現一位八尺少年俊郎穿著一身常服,背帶長弓從馬上利索而下,身後幾位陪同,各從馬上帶下狩獵的獵物,朝府上大步走來。
此少年郎正是凌天王府的二公子宮璉,身材高俊,大步流星,紅色披風在後飛揚,激起片片落瓣,留下縷縷芬芳。他面容修長,眉飛入鬢,星眸如鷹,滿身正氣,走路帶風,一路璀璨奪目。
走到宮裳面前,忽發現宮璉右眼角下一顆醒目朱砂,在他笑的那刻,顯得別樣風采,“二弟,看,今日收獲頗豐。”
“二哥,你真是好雅致。話說長姐已回府,大家夥都等著你呢。”
“哦?是麽?”此時掃到了身旁的青蓮月,長眸緊眯,悠悠道:“這位莫非是璃世子嘴中的傾君?二弟招納的新侍衛?”
宮裳冷然一笑,“季非璃那小子嘴倒挺快。
” “三弟,傾君之彈指神功已傳遍了金城,再者,金城麒麟英才宮裳被一女子侍奉,多少女人紅了眼睛,你莫急,樓薔郡主若知傾君,恐怕現已在趕來的路上了。”果然,說道曹操,曹操便到。
“裳哥哥,璉哥哥!”今日凌天王府真是熱鬧,來了這麽多人。
棕色寶馬之上,一身粉衣腳踏九尾金鳳錦絲長靴的妙齡少女出現在幾人的眼前,她應該就是剛才提起的左相之女樓薔。看起來十五六的樣子,長發齊腰,兩頰帶笑,也有一對小酒窩,腰間佩環相扣,丁玲作響。右手上,一隻金色簡潔卻樣式新穎的鏤花鐲子戴在皓腕,上面金鈴五隻,風吹時,與環佩相合,湊出無比美妙的音樂,音色如水,流轉動聽。
她翻身下馬,走到宮裳面前,一把拉住宮裳的手臂,嘴角的笑比春光還燦爛,“裳哥哥,好久都沒看見你了。”
宮裳討厭別人觸碰,折扇習慣性的將眼前少女推開,一臉嫌棄,“別碰我,男女有別。”
青蓮月剜了一眼宮裳,內心說道:“你也知道男女有別。”
樓薔一眼便看到了身後的青蓮月,神色陡然轉涼,從上到下,蛛絲馬跡都不曾放過,“你是不是傾君?”
“屬下正是。”青蓮月垂目回答。
“抬起頭讓本郡主瞅瞅。”樓薔據聞生性刁蠻,爭強鬥勝,從小隻要是她想得到的東西,別人休想覬覦。如今是她最愛的裳哥哥被一名女子圍得團團轉,怎叫她不速速借此機會來此一趟。
青蓮月低著眸子抬起頭來,樓薔仔細打量,冷笑,“如此之女,我便無需擔心了。”
“樓郡主何出此言啊?”宮璉雙眼邪魅看著青蓮月,似乎有意挑起話來。
“就她這模樣,宮裳哥哥若不是看她武功不錯,怎會留在身邊?與本郡主相比,我可不放心了嘛。”
宮裳眉頭深凝,嘴角斜扯,“樓郡主,看樣子你是不懂我宮裳,爺看上的就是此等女子,傾君。”
話音剛落,樓薔頓時柳眉倒豎,大眼瞪起,“原來傳言所非虛假!”
“那又如何?爺看上的女人,還需你來欽點不成?”宮裳搖了搖扇子,不屑一笑。
“裳哥哥!此傾君卑賤之身,何以與你相配。”樓薔在宮裳面前大膽放肆,宮裳登時俊眉驟斂,面目沉凝,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第一次閃現幽然殺氣,“樓薔,你這張嘴給爺好好閉著,否則哪日爺不高興了,你舌頭是不是還在,爺可不敢說。”
“裳哥哥!”氣得兩腮脹起,櫻唇撅起,眼中的憤怒之火恨不得將青蓮月燃燒殆盡!
“好了,在這說什麽勁兒啊,走,進去,樓郡主你來得正好,今日府上可有下酒的好肉,走,進去,進去。”宮璉推著樓薔往裡走,而宮裳和青蓮月緊跟其後,在踏入府門之前,宮裳側臉貼著青蓮月耳旁笑道:“傾君,過幾日我帶你去一趟將軍府看看青小姐,奉鬥已在來的路上。”
話撂下,一張自信的臉頭也不回的朝府裡走去,看著宮裳的背影漸遠,青蓮月雙眸射出一道幽暗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