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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妃為上》借刀殺人(三)
  田冉死死拽住王複的後肩,將他的兩臂用手捆攥在一起,令王複無法動彈,手像脫了臼一般。王複吃疼,哭喪著臉,差點眼淚鼻涕滿臉,“公子,公子,饒了小的吧!你要什麽,小的都給你!嗚嗚嗚!啊,疼啊!”

  田冉拽得更緊,右手重重拍了王複的頭,惡狠狠道:“再叫!再叫我就把你雙手弄折咯!”

  李炎這會走上前去,將八角絹紗燈舉到王複眼前,這才彼此看清了彼此的臉。李炎打量王複幾眼,冷笑道:“不曾想到,劉宏的貼身隨仆如此不堪一擊。”

  王複低著頭,本來乾澀發烏的唇被咬出了絲絲鮮血,他害怕得抖了抖,“小的生來貪生怕死,公子炎,您就大人有大量,饒了小的吧。”

  說完,竟像個女人嚶嚶哭了起來。

  李炎頭疼得歎了口氣,之後讓田冉放了他,將刀擱在王複的脖子上。王複見到刀,更害怕得往後縮了縮,李炎冷笑一聲,“你最好實話實說,否則,這刀可不長眼睛。”

  “知道,小的知道,嗚嗚嗚……”王複一邊回答著,一邊痛哭流涕。

  “今晚偷偷摸摸,幹嘛去了?”李炎單手背在背後,眼皮往下看,問道。

  王複哭喪著臉,他頭又低了下去,眼睛賊溜轉,田冉見狀,將刀往脖子要害處逼去,右腿往前,身子躬著,力度加大幾分!

  王複嚇得又哭出了聲,他慌亂之中哭道:“給我家公子取信!哇哇嗚嗚,別,別介,田冉,你,你放下刀,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啊!”

  李炎皺眉,“你小點聲,一個大男人哭什麽哭,只要老實交代,我自然不會為難你。”

  “好,好,我說。”

  李炎和田冉對視一笑,李炎繼續發問,“去誰那裡取信了?”

  “司馬相府。”

  “司馬相府?取信?信呢?”李炎故意裝作不知道的樣子,身體半蹲著,舉著八角絹紗燈放之臉前,王複見到這張臉,登時嚇了一跳,暈暈暖黃色映在臉上,陰影布下,若魑魅鬼魂,尤其眼睛裡那抹如淬了毒的光,令他又慌亂無助的哭起來,“哇嗚,嗚嗚……信,信在小的這裡。”

  “拿出來。”李炎卻狡黠一笑,嘴角斜扯了扯。

  王複顫顫巍巍的從懷裡拿出那封蓋上司馬相府司馬玉獨印的信箋,交到了李炎手裡。李炎眼神泛光,拿著那張火漆封印的紙棉信箋,內心難以耐住的歡呼破聲而出,笑得森然。

  李炎無比小心將信箋放在地上燈前拆封,生怕一不小心把這無價之物損壞,這可是能換來一生榮華富貴的一封信。

  心裡越想越得意,當拆開信,仔細瀏覽之後,遂沉著腹中之氣,笑了起來。

  李炎此刻眼中的光,與往日不同。往日他自卑內斂,從不敢於人前放大自己的表情與情緒,做事更是謹慎至微,一絲不苟。可今晚的他,讓人大吃一驚。

  兩眼露出如狼狠絕的戾光,嘴邊因笑漏出的兩顆細細的獠牙,一張臉,只能用陰險惡怖四個字形容。

  王複看李炎心情似乎好轉,抓住機會,連呼求饒,“公子,公子,這刀……”

  李炎對田冉使了個顏色,田冉這才利索的將刀從王複脖子上移開。李炎站起身,昂首挺立的立在王複面前,冷眼俯瞰王複,聲音冰冷,與這微微潮潤的春夜大相徑庭,“現在你連夜離開金城,不管去哪,都不要回來。否則,不僅我饒不了你,你家公子估計也不會留你活口吧……”

  王複沒有絲毫的猶豫,

趕緊應了下來。李炎覺得,即便他不說,諒他王複也沒那個膽子繼續留在金城,於是,讓田冉護送著王複來到金城城門附近。  金城屬天莽皇朝的帝都,紀律規矩森嚴,春夏閉城開城還算早,根據太陽升起的時辰,方可大開城門,開始一天的活動。

  天泛起白肚皮,微風徐徐,田冉即刻秘密帶著王複離開了金城,沒送多遠,便丟下了王複,獨自返回了儒林苑,那時,陽光正好。

  過了兩日。

  殊不知,這大好春光背後,潛伏著雲霧中的波詭雲譎。

  果不其然,晨間,陽光忽然隱匿雲間,淅瀝下起小雨。

  不管大雨傾盆,還是小雨纏綿,儒林苑大選一過,辯士閣七日便舉行一次辯論闊談,從文學雅集,到兵事國政,到生活意趣,無不談論。

  這日必定人聲鼎沸,門庭若市,熱鬧非凡。

  青蓮月素來愛清淨,藏書閣於這樣的日子裡,無人問津,正好合她心意,遂一個人躲在了藏書閣憑欄書寫,窗邊一壺小酒,耳邊只聽風雨晴晚。

  輕衣好動,青蓮月好靜,索性讓她出去采花去了。

  然,傳奇,不知何時何地而來,已站在了青蓮月身前。

  退去了一身王複的裝扮,換回了原本的樣子。青蓮月抬眼看了下傳奇,終是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傳奇,你的演技,比那些戲子強多了。王複被你演繹得淋漓盡致,不露絲毫痕跡。”

  傳奇被青蓮月誇得臉上飛起一層緋紅,但是臉上的表情依舊冷如冰山,可幸的是,傳奇在青蓮月面前,少了幾分狠氣,多了一分淡然。

  傳奇低著頭,回答道:“小姐,接下來怎麽辦?”

  青蓮月將寫好的書信交到了傳奇手裡, 囑咐道:“立刻告訴公子裳,好戲要上演了。”

  傳奇聽到宮裳這人,猛地抬頭,“小姐還要和公子裳聯系報備麽?”

  青蓮月悠然吸了口氣,舉起酒壺輕輕喝了一口,甘霖可口地沉浸在享受之中,笑道:“別忘了,我現在是傾君,不是青蓮月,更不是凨凰。”

  傳奇拳頭攥緊了些,紙上微微拉出幾絲褶皺,怕引起青蓮月注意,傳奇沒使太大力氣,只能咬住牙,點了點頭。

  青蓮月很敏感,她雖不知傳奇為何聽到宮裳情緒立起,可還是解釋道:“我不管公子裳何居心,至少,目前他沒抓住我什麽把柄,我也不怕他對我作出些什麽,畢竟,青蓮月已經死了。”

  “小姐,憑公子裳的機智,你難道真覺得他會傻傻的幫你到底,而不另有所圖麽?他從認識你第一日起,從未停止過對你的調查,這般人物,小姐還是遠離的好。”傳奇終是把內心的擔憂說了出來,其實,藏在內心深處最棘手的那根刺,才是令他真正緊張害怕的緣由。

  青蓮月隔窗看雨,手心捧出在外,雨滴落入掌心的那刻,感覺一陣清涼。她幽幽道:“傳奇,人的心,就像這天氣。天有不測風雲,人有禍福旦夕。今天他公子裳高興,願意傾力幫我,或許哪天他不高興了,暗中又刺我一刀,我何曾不知?他暗中調查我的身份,我能理解,再說,公子裳若想害我,早在認識我之初就解決了我,而且不費吹灰之力。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既然,彼此有利可圖,何不禍福相依,勇敢走到底?你昨晚不是還告訴我,無後路可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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