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拂搖手淡然一笑,“君某身在鄉野,心系朝廷,若君某事不關己,何須為掌尊出謀劃策。只是,朝堂多紛擾,君某還是在自己這個宅子裡舒服。”
藍凌陌對於今年的試題,他一籌莫展,畢竟被君拂這麽一說,反而無法適從,“先生,關於考題,先生是否能再提示一二?”
君拂給了藍凌陌一個布袋子,命荒龜拿到了藍凌陌身前,他輕輕說道:“回去之後將之拆開,看後便知。然後還請掌尊就當今夜什麽也沒發生過……”
回想起那夜的話,歷歷在目。
眼前的這位女子,恐怕就是君拂所說的人中鳳雛。
藍凌陌面對眼前的青蓮月,對她這次考試中遇到的種種奇怪表現,既驚奇又匪夷所思,方問道:“青小姐,此番你通過儒林苑的考核,我可是親眼目睹。第一場比試,你選馬之時,遂讓我異常驚訝。”
青蓮月低著頭,嘴角的笑如夜晚的花骨朵兒,含苞待放,略帶羞澀,“儒林苑這麽多年,考核的核心,當屬仁、義、信為先,可這次不同,上來考核的便是智勇雙膽,令青君確實震驚不小,也讓青君對儒林苑的信心重新拾了回來。而今日我選擇的那匹看似最差的馬,其實也只是掌尊設下的障眼法吧。我早目測了當時的懸崖,懸崖雖高即陡,卻也只是嚇唬人罷了。我從小習武出身,目測對岸和這邊懸崖的距離,哪怕再普通的馬,也能跨過那方懸崖。”
青蓮月說道此處,眼神瞟了眼對面的劉宏,笑道:“包括青君被無故退去考試資格,也是藍掌尊考核范圍之內吧。藍掌尊此次招攬天下賢士的方法,別具一格,令青君佩服。”
藍凌陌拍掌笑意匪淺,“青君小姐,恭喜你,正式成為儒林苑的儒林學士,四年一次月旦春秋的破格名錄,就看你與兩位公子的風姿了。”忽然,看著天呼了口氣笑道:“儒林苑竟然破例,收了一位女學士。”
史無前例,前所未有。
儒林苑雖設於民間,不過也是政治一方棋子罷了。儒林苑背後的主子,正是當今天莽皇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帝——乾帝本人。而今天莽皇朝士族雄起,外憂內患,看似一片平和之氣,實則內部矛盾尖銳,朝野之中動蕩不安。
在乾帝看來,治天下,需得民心,得民心,首要便是,得賢臣。可僅僅靠月旦春秋,難以招募天下之士為天莽效力。月旦春秋參加之人,皆出豪門,黨羽難控。而儒林苑不同,即使各個出身不凡,但總體來說,可控之中,還能牟利。
裡面的利潤,不僅可觀,還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儒林苑來往之人,皇族貴胄,富賈商人,海外子民,他國賢良,皆能投奔於此。尤其外境子民,儒林苑分外照顧,無需尊貴身份,即能報名參加。
青蓮月想到此處,不得不佩服天莽皇朝的日漸興盛,就算國家首尾難以顧全,但乾帝的胸懷韜略,勵精圖治,也是天下百年難得一遇的雄主!
青蓮月站起身,對三位皆福了福身子,“藍掌尊放心,青君定不會辜負藍掌尊的一片苦心。兩位公子,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
夜晚,一絲涼風穿過碧池柳亭,一朵碎瓣迎風跌落,悄悄停留在折扇扇柄之上,如玉筍的指尖輕然拂過,只聽上方傳來微微懶散卻清透的聲音,“藍掌尊,怎麽樣,願賭服輸。”
藍凌陌手撐膝蓋,大方笑道:“這次,在下心服口服。”
宮裳翹著二郎腿,
可身上一絲褶子也沒有,坐在石凳上,舉止優雅無比,看上去一塵不染,“藍掌尊,叢今日起,我便可隨意出入儒林苑了?” 儒林苑,來者無論出身顯赫,還是家纏萬貫,想參觀拜訪,儒林苑必當大門相迎,熱情待客。可想隨意出入,除非乾帝與儒林苑本苑之人,皆無人能享受如此待遇。
藍凌陌含笑點頭,露出潔白的牙齒,“當然。以後公子裳憑此,即可隨意出入。”說著,從錦盒當中拿出一枚墨色和田玉扳指遞給了宮裳。
儒林苑的扳指,則是身份的象征。
將手到擒來的扳指戴上大拇指,左看右看,嘴角笑靨如春,“藍掌尊,皇伯伯要知道我拿了這枚扳指,不知會怎麽想?”
藍凌陌搖手笑道:“陛下聖明,這枚扳指相送於公子,已得到了陛下首肯。”
也是,此等事宜,藍凌陌怎會不告訴乾帝?乾帝對宮裳,從小愛護有加,無論何罪,能免則免,能輕罰便輕罰,這事令宮裳自己也覺得奇怪。
凌天王府的勢力,乾帝雖一直介懷,但也從未下手排擠過。害人之心不可有, 防人之心不可無。乾帝的心思,宮裳再清楚不過,比了解自家老頭兒還要多上幾分。
“沒想到藍掌尊那麽早就服輸了啊。”宮裳欣賞指上扳指,一臉笑意。
“三公子,說實話,此次賭局,從沒想過自己會輸。可青君出手不凡,令在下大吃一驚。在下萬萬沒想到,小小一名女子,竟能抵擋眾多儒林才子,鶴立雞群,一展芳華。”
宮裳展開折扇,放下二郎腿,說道傾君,似乎勁兒都來了,“藍掌尊,青君才華遠在你那劉宏、李炎之上,不過,不應該四位儒林學士麽,還有一位呢?”
藍凌陌眼睛裡凝了一層光,他咬了咬牙,冷笑,“三年前,儒林苑收了劉宏,那位學士便離開了。”
“就是那位傳說中的桃花公子胥九凡?”宮裳拉近和藍凌陌的距離,挑眉問道。
“嗯。此人風度翩翩,瀟灑如雲,胸中謀略與才智,也是名列前茅,首屈一指的。可惜,已經走了。聽說現在隱居山林,不知所蹤。”藍凌陌說道此人時,眉間淡淡的憂思一覽無遺。
“說道他,你不怎麽開心啊。”宮裳看到藍凌陌眉頭的高聳,佯笑道。
“失去一位良才,在下哪能開心起來?若能被陛下所用,定是天莽一大興事。”藍凌陌的語氣裡,不僅夾雜惋惜,還有一抹藏在幽深瞳孔中的一凜殺氣。
“藍掌尊,這桃花公子本是北方人吧,你害怕他。”宮裳收起折扇,習慣性的將折扇杵在下顎,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瞅著藍凌陌,嘴角斜彎。
“三公子了解過他?”藍凌陌心裡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