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王妃扶起青蓮月,幫青蓮月捋了捋她額前的發絲,問,“那傾君可否前往將軍府?”
青蓮月沒有絲毫的猶豫,“在下願意。”
晴王妃佩服青蓮月的勇氣和見地,不過,晴王妃看了看傾君一身簡單裝束,素顏朝天,甚至毫無保養,不禁蹙眉,“裳兒向來細心,怎麽讓你一個女孩子穿得如此簡陋?”
青蓮月的打扮,比府上一位丫頭還不如,可以說,天下再沒第二個女子像青蓮月這般,完全不顧自己的打扮。
但,仔細端詳,青蓮月絕對是一位傾國佳麗。
晴王妃似乎明白了宮裳的意思,原來那小子是滿懷擔憂啊。微笑過後,轉頭看向幾位婢女,然後拜托甄姑,“甄姑啊,帶小姐去府上沐浴,然後好好為小姐打扮一番,以後她可是位大小姐了,不能再像如今這般。”
“唯。”甄姑俯身微笑答應。
然後晴王妃便帶著傾君坐著轎攆,朝竹篁閣外走去,走過每一處角落,灑下了片片海棠。
*
過了兩個多時辰,晴王妃寢宮,照芳閣。
但見銅鏡前,一女子,如脫胎換骨般,煥然一新。
一身大紅色絹紗金絲繡海棠長裙,外搭一件絲綢暗蝶流雲罩裙,頭髮高挽成髻,玉面淡拂,眉似新月,雙珥照夜,熠熠生輝。
她,如畫中嬌,般般入畫,好似這大好春光,綻放無限光芒,使院子裡所有春日花蕊皆為之沉醉,斂了容顏。
就連甄姑,亦被青蓮月的容顏所震撼,她沒想到,此女打扮起來,竟驚為天人,堪稱金城第一。
難怪宮裳從不將她帶出凌天王府,穿之樸素,原來金屋藏嬌啊。
一想到宮裳,沒想到門外立刻聽到了宮裳的聲音,“娘!傾君那丫頭在不在你這裡?”
晴王妃朝宮裳趕緊使了使眼色,意思是青蓮月已識破了宮裳之意。然宮裳只是嘴角懶洋一笑,打開折扇,走進屋內。
珠簾輕卷,一縷芳香迎面襲來,當青蓮月從內屋款款而來時,所有人的目光皆聚於她一人身上,流光溢彩,流連忘返,窗外的紛紛彩蝶不禁探身而入,林園百花收起自己的姿態,簇擁而觀。
宮裳看著眼前的美人朝自己一步一步徐徐而來,頓時失了神。
旁邊的小廝與丫鬟,通通眼眸大睜,嘴能塞進一個雞蛋!
這還是那位天天服侍在側的侍衛傾君嗎?!
宮裳突然驚醒過來,見所有人像盯著獵物般的看著青蓮月,走上前擋在青蓮月身前,用折扇遮住那張絕世容顏,衝小廝和丫鬟喝道:“都給爺閉眼!閉著眼退下!”
小廝和奴婢嚇了一跳,飛速蒙上眼睛,倉皇而退。
房間只剩下晴王妃、甄姑和宮裳與青蓮月。
晴王妃品了口新茶,莞爾道:“裳兒,別遮了,人都走了。”
收起折扇,對晴王妃不高興的癟了癟嘴,“娘,你幹嘛給傾君穿成這個樣子。”
甄姑捂唇一笑,只聽背後青蓮月輕言道,說話的力度和之前的侍衛傾君天壤之別,“這還不是公子賜予傾君的福氣。”
今日的她,儼然一副大小姐的姿態,落落大方,令人無比驚豔,宮裳還以為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晴王妃見傾君整個人氣質的飛躍改變,內心更加緊張與害怕。眼前的傾君,到底有多少面?先是張秦,接著傾君,如今轉眼又變成了大小姐的模樣。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她藏得到底又有多深?
尤其這張臉,
還有那雙眼睛,天下無敵。 晴王妃放下茶盞,走到宮裳和青蓮月面前,突然敲了宮裳的頭,“你個臭小子,金屋藏嬌還不讓你老娘知道,如此佳麗,差點被你糟蹋了。”
宮裳摸了摸被打中的額頭,眉頭皺在一起,斜眼道:“娘!傾君是我的,除了我誰也不許見她如此打扮!這要真出去了,爺不放心!”
甄姑偷笑,“公子,傾君小姐馬上就是青府的小姐了,您不讓她盛裝打扮,恐怕也難以阻止了。”
“甄姑,爺反悔了,不讓傾君去青府了!”
“胡鬧!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既然娘話都說出來了,哪有收回去的道理。”晴王妃使了顏色給宮裳,宮裳轉眼機靈一閃,說道:“若傾君進入青府,我立刻提親!”
“公子,你答應過傾君,不再提此事。”傾君眼神裡透著無比的堅定,她的心仿佛蒙上了層層薄紗,無人能看透,也夠不著,看似近在眼前,卻遠在天邊。
青蓮月看著眼前宮裳的雙眼,有那麽一刻,怦然心動,轉瞬又將內心的那份悸動沉到了腹下。
她握住拳頭,心中竟有一絲心痛。感情對她來說,似乎是一張難以跨越的屏障。
當她想掙脫這個感情的屏障,卻寸步難行,遲遲未動。好像指尖一觸碰,便渾身是傷,身體像陷入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 直至淹沒。
驟然,宮裳一把牽起青蓮月的手,不顧晴王妃和甄姑,徑直朝外跑了出去。
他想做什麽?
回到了竹篁閣,流焰見宮裳臉上烏雲沉沉,害怕得隻跟在青蓮月身後偷偷觀摩。
待青蓮月回到自己房間,宮裳怒氣衝衝,“把這身衣服脫了!”
青蓮月見流焰在,眉頭顰了顰,然後笑著對流焰道:“流焰,姐姐有話要和裳哥哥說,你先去外面玩會兒。”
流焰那張圓嘟嘟的小臉露出一份天真的笑容,小虎牙也露在了外面,甚是可愛。他很聽話,轉身就朝外面跑去,房間只剩青蓮月和宮裳時,青蓮月的臉瞬間沉了下來。
她一身錦服,蓮步從容,走到宮裳面前,與之對視,笑容芳華,“傾君需換衣物,公子能否在外等候?”
宮裳看她笑的時候,忽然愣了片刻,這笑容,令他不自覺想起了她。
那時候,他才十歲,她六歲。
這笑容,如此相似,如此親近。還有這雙眼睛。
宮裳忽然拉住青蓮月的手,將她帶到銅鏡前,然後從腰間拿出一個小巧精致的香袋。
他拉開香袋,從裡面拿出一個燙金鳳凰花瓣貼花,然後輕輕將此貼花貼在了青蓮月平坦圓潤的額間。
他看著鏡子裡的女子,怔怔出神。
而青蓮月,亦被宮裳所舉,差點嚇得失了色。
因為,他怎麽知道自己小時候有貼貼花的習慣?而且是鳳凰花?
難道說,宮裳小時候和她有什麽親密關系,只是大哥二哥不曾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