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在家的趙南意,多半是在祖母家度過的,趙南意剛出生的時候,父親趙鍾的生意正值上升期,甚至都無暇在家,母親閆芳玉也在生下她一年後,選擇再度進修專業;無人照看的趙南意便自小和祖母一起生活,所以趙南意自然是和祖母更為親近些,但這可醋了閆芳玉,時不時埋怨自己年輕不懂,現在女兒都不和她親近,如何如何。
每到這時候,趙南意總是化身貼心小棉襖,無論是趙鍾還是閆芳玉都可以焐一焐,然後就歡快地跑向她祖母家,夫妻倆便也不再說趙南意什麽了。
趙南意的祖母隻要知道她過來,總是會給趙南意準備一份炸土豆條,撒好孜然等著她。趙南意剛到祖母家裡,祖母家端給她,她最愛吃的炸土豆條,趙南意心滿意足的吃著,也從不擔心哪天來沒有,祖母總是格外寵愛趙南意,即使後來家裡的叔伯姑嫂後來添了那麽些個兒子女兒,自己的父母也有了兒子,她的親弟弟趙西洲,都沒有趙南意在老人家心裡的地位重。
趙南意與趙西洲的名字正是祖母給起的,賦有民國的詩文感,像極了江南人家的氣息,念著便覺得愛意升起,寄予了這對姐弟最暖心的祝福。
趙南意也真的是件貼心的小棉襖,天熱了會給她的祖母熬綠豆湯,天冷了知道給祖母燒熱水泡腳,家中親戚和趙南意祖母的好友總會誇趙南意是個懂事的小姑娘,每當聽到這兒時,祖母眼神裡多了一份驕傲,那是她的孫女,又怎麽會不好。
趙南意的祖母是江南人,出生在水鄉大戶人家的她,知書達理卻又溫潤豁達,年紀輕輕便嫁給了當時家中不太富裕的趙南意的爺爺,她爺爺是將軍的後輩,到自己這背時已不再上陣殺敵,留在家中過著普通人的生活,但趙南意的爺爺不願在家中坐吃山空,便尋思著出門闖蕩。
那時她的祖母已有趙南意的伯伯養在身邊,無法同她爺爺一起,於是趙南意的爺爺便和她的祖母約下,兩年以後在將要去的地方等她,那時他一切都已穩定,足以照顧妻兒,趙南意的祖母多有不舍,但不像其他同齡的裹腳婦人一樣的見識;她認為男兒當志在四方,她揮手讓丈夫前去,她會照顧好家中一切。
自那時起趙南意的祖母便扛起了家中擔,並撫養大兒子和當時已經懷上的大女兒;時間慢慢的走著,兩年的時間說長不長,可說短起來也真的不是一眨眼就能用完的,就在她祖母準備帶著兩個孩子遠離故鄉,去尋找她的丈夫時,周圍人都在勸她,一封信都沒有寄回的爺爺說不定在外已出險情。
但祖母仍未放棄,抱著趙南意的伯伯還有一歲多的大姑,踏上了尋夫的路,一路上再苦再難都未曾回頭或放棄。
然而在當時什麽通訊都沒有的情況下,趙南意的祖母還是在第二個月時,找到了趙南意的爺爺,而趙南意的爺爺仍舊等著她;從此他們安定在此地開枝散葉,後來有了老三趙鍾,還有趙南意的小叔和小姑;爺爺忙外事,祖母就幫著一起分擔家內事。
兩個人風風雨雨五十年從未離棄,趙南意從小便聽爺爺講他出門闖蕩的事,將他和祖母的過往,趙南意的愛情觀是爺爺和祖母的故事給她樹立的,她相信自己也能找到那個相伴一生都不離棄的人,而趙南意性格中多一半的堅韌獨立也是在祖母那裡學到的。
趙南意每天在祖母家待著,幫祖母擦擦玻璃、洗洗衣服,祖母每次出門買菜的時候,趙南意便在一旁挽著祖母的胳膊,
幫祖母提東西;祖母也自然很喜歡帶著趙南意出去,一路上的老友總會問起她是大孫女吧,祖母都自豪地點點頭。 無論你在人生這條路上過的多麽耀眼絢爛,還是平淡無奇,家人都是把你當成寶貝的捧在手心,趙南意的祖母就是這樣的愛她,絲毫不遮掩的對她好。
這一天在祖母家待著正無事可乾的時候,趙南意的電話響了,一看是鄭新的電話,趙南意按下了接聽鍵,開口說:
“喂,大叔?”
“蘑菇啊,你現在有空沒?”鄭新在電話那段說著,趙南意一直覺得鄭新的聲音好聽,果真一開口,就令她這個迷妹的小心髒抖三抖啊。
“嗯我在我祖母家呢,現在沒什麽可忙的,有什麽事麽?”趙南意回道。
“昂,我並不近視麽,我想去配個隱形眼鏡,這一天戴著框架眼鏡,不方便的很。”
“噢噢,那你朝這面走吧,我知道我祖母家這附近有家還不錯的眼鏡店,性價比什麽的都很高,我帶你去吧。”趙南意認真的想了想對著電話說完,還E嗤咬了一口剛洗好的蘋果,覺得甜的有點過分了。
“好,我到你小區門口,再給你打電話。”
“嗯好。”說完鄭新回了句一會見,便掛了電話。趙南意將電話放下,跑去廚房找祖母,給她說自己的同學約,自己要出去一趟。祖母聽了以後調侃她說:
“是不是對象啊,雖然祖母想你這個年紀已經當了好幾個孩子的媽了,可現在不提倡我們過去的那一套噢。”趙南意臉也不紅,在這個所有人都關心她的情感問題的家裡,她已經沒有同齡人被說起這些的羞澀,誰讓趙南意的母親在她六年級的時候,就煞有介事地告訴她,如果25歲的時候嫁不出去,就把她扔出去的話。趙南意豪氣地一揮手,說:
“奶奶,我把他當女生,他把我當男生的使喚呢。”祖母聽到這裡,已經猜到了是那個叫鄭新的孩子,沒了興趣回她說:
“又是那個孩子啊,成成,早去早回,天黑之前回來啊。”祖母在這方面對趙南意的門禁規矩很苛刻,天黑之前不讓出門,覺得現在的世道、人心太亂,不放心趙南意姑娘家家的在外胡混,這條不成文的規定,趙南意在十八歲之前都要遵守的。
“我知道啦,就帶他配個眼鏡,都不去遠的地方,就在三岔路口那裡。”
“好,去吧去吧。”祖母應了趙南意,趙南意便跑回了客廳,等著鄭新的電話。
過一會鄭新的電話進來,趙南意看了一眼掛斷,和祖母說了聲走啦,就下了樓。
趙南意小步跑到小區門口,一眼就看見了站著的鄭新,鄭新的背影看起來,還是和以前一樣那麽瘦,趙南意覺得男生太瘦了也不好,沒有安全感;鄭新穿了條七分褲一件純白T恤,如此少年的裝扮,然而在趙南意眼裡竟還看出了幾分老成,鄭新也是服了她。
兩個人朝眼鏡店走著,路上話題也沒斷,突然鄭新想起之前,趙南意天天給他打電話,他便陪著他聊天,趙南意說她和現任分了以後,鄭新一直沒有機會當面問問她,現在便提了出來:
“蘑菇,你和那個小夥再聯系麽?”趙南意聽到鄭新在提沈艾南,愣了愣隨後想給他一記白眼,什麽不想提你偏提什麽啊,真真的冤家就是你啊。
“沒聯系了,偶爾學校遇見那眼神,能抹我脖子好幾回。”語罷趙南意還用手比劃著抹脖子的動作。鄭新看她這個樣子也是好笑,心裡想,那是人家放不下你啊笨蛋,你以為分手後冷靜的才是不愛了麽。搖搖頭回道:
“兩個人走到一起不容易,讓我說實話,你們因為個學生會也太不值當,當然他也做得有點小氣了,慢慢走著看吧,說不定就一輩子了。”趙南意聽完還是想給他個白眼,奈何眼睛翻多了還真有點累,趙南意快步向前走著,邊走邊說:
“惹不起你個話癆,還配不配眼鏡了,再不快點人家下班了。”鄭新笑著小步跑了幾步,嘲笑著趙南意說:
“還害羞的沒治,大叔不說了,說個別的事,過兩天約你一起吃個飯走。”趙南意聽見吃東西立馬眼冒桃花,連忙點頭,還說,
“吃飯這東西我一直是來者不拒的!”鄭新看著趙南意一副資本吃貨樣,心想,這麽好收拾的人格特性,那個對象怎麽就費事的很,唉,哪天是要傳授傳授和趙南意相處之道給他了。
兩個人說完走到了趙南意所說的那家眼鏡店,老板因為認識趙南意便給鄭新打了折,鄭新學戴的時候,差點被趙南意嘲笑死,說他一個眼鏡戴這麽半天,鄭新好氣又好笑的說,
“那你試試,看難不難,三秒戴上的話,我再請你吃一頓大餐。”趙南意隻要聽見吃的就不會思考了,就像蛇的短處在七寸,他每次拿捏到位,而且從來都是招招致命,直中趙南意的要害。信心滿滿的他,卻忽略了趙南意那對天生的大眼睛,幫了她大忙。
趙南意讓老板給自己拿了副日拋的隱形眼鏡,和鄭新的一個款式,隻不過就是沒有度數,洗了洗手從盒中取出眼鏡,放在左手食指指尖,左手中指和右手食指分別扒開,左眼的上下眼簾,把隱形眼鏡送了進去,再一閉一睜眼,整個過程就三秒,過程之快之準確,趙南意自己都驚歎了一把。
看著趙南意三秒戴隱形的本領,他是真的有點佩服,佩服吃貨對於吃的向往,也低估了吃貨對於食物的追求,宛如古人詞中所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這他要給趙南意改一改,‘饕餮大餐,吃貨好求。’
趙南意得意洋洋的看著鄭新,鄭新沒脾氣的應下了有一頓大餐,鄭新便繼續戴他的眼鏡,雖然沒有趙南意那麽快,但在老板的指導下,鄭新還是順利的戴上了,執意將他和趙南意的眼鏡,還有自己護理液的錢付了以後,兩人和老板道了別,出了店。
鄭新一出店門便給趙南意感歎,自己已經好久在沒框架邊的情況下,看人這麽清晰了。趙南意笑了他一路,但認真的給他叮囑了護理液的使用,和眼鏡的佩戴時間,要他一定注意,最開始別戴超了,畢竟對眼睛還是有影響的,鄭新應了下來,將趙南意送到她祖母家的樓下後,回了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