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有著吱呀的聲音，在盤蛇山中無數生靈的耳邊響起。

　“成了！”天璣峰四周的老妖靈的臉上，也都是流露出不下掩飾的豔羨欣喜之色。

　天璣峰中，在那吱呀的聲音想起的時候，那混沌色的氣流，便是緩緩的向內一陷，然後翻滾起來，露出這大開的長生之門，和長生之門下面，只剩了半截身軀的虎顯鋒——他另外半截身軀，已經是消融在了那混沌色的氣流當中。

　只是換做了平日裡足以導致死亡的重傷，在這個時候，卻是顯得無足輕重——一道道混沌色的氣流卷動，穿過虎顯鋒殘破的軀體，向著那大開的長生之門湧進去。

　混沌色的氣流，再穿過虎顯鋒的殘破的軀體之後，再次湧進那大開的長生天門之時，便是帶上了一層赤紅的血色，而那大開的長生天門，在將那些蒙上了赤色的混沌色的氣流卷進去之後，這天門之上，便是逐漸的生出一枚一枚血色的符文來。

　等到所有的混沌色氣流都是被收進了這長生天門當中，這長生天門之上，便已經是密密麻麻布滿了血色的符文。

　而這個時候，天門面前的那只剩下半截身軀的赤身白額劍齒虎，才是又緩緩的站起身來，無數的肉芽從他的傷口之處生長出來，片刻之間，那殘破的身軀便是已經恢復完整。

　妖聲微微一搖，這長生天門面前，那三丈大小的赤身白額劍齒虎，便是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赤衣的男子。

　伸出手來，十指顫抖著，在這長生天門之上拂過，縱然是在這能夠平心靜氣的天青神玉所化的天璣峰上，在拚死一搏之後，順利證得了長生的此時，這男子也依舊是沒辦法將激動的心緒撫平下來——不僅是他，便是連同天璣峰外，那些老妖靈們，此時也都是和他一樣心潮激蕩，難以自持。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發授長生！”指尖在那長生天門上一寸一寸的拂過，感受著這來自於長生天門之上奔湧的元氣，虎顯鋒的口中，便是不由自主的呢喃出聲。

　“長生，長生呐！”

　一直到月上中天之時，虎顯鋒才是抑製住了激蕩的心緒，將那長生天門收入了識海當中，回到了那玉台的正中間，借著這無窮星力，開始打坐調息——雖然他已經證得長生，但方才的那決死一搏，終究還是讓他傷了幾分元氣，若是不能趁這個時候調理回來，那日後，便是得花費更多的功夫才能彌補。

　隨著虎顯鋒開始打坐調息，這盤蛇山中的氣氛，也是漸漸地安靜了下來，不再是如同先前那般的躁動，幾乎是所有的小妖們，不管是勤奮的也好，懶惰的也罷，聰穎的也好，愚駑的也罷，在這個時候，都是進入了緊張的修行當中——當著他們的面，一位妖靈順利成就長生，這對於這些小妖的刺激，簡直難以用言語形容。

　“你們怎麽還不走?”便是在虎顯鋒調息打坐的時候，天璣峰四周的老妖靈們，此時也依舊是沒有離去，都是安靜的等在這原地，片刻之後，似乎是覺得氣氛有些過於的冷清，便是有一個老妖靈出聲打破了這寧靜。

　“你不也一樣，還待在這邊。”一群老妖靈當中，也不知是誰回了一句。

　“你們說，虎道兄到底是如何證得長生的?”有意無意的閑聊之間，便是有老妖靈忍不住問出聲來。

　話音一落，這些老妖靈之間，刹那間一片沉默，安靜得連呼吸心跳之聲都聽不到。

　“不就是陛下出手替他洗練法力，重鑄根基嗎?”沉凝之間，便是有老妖靈帶著豔羨而又不以為然的聲音道，“也不知他到底是走了什麽運氣，能得陛下青眼相加。”

　“你們也這麽以為?”便是在這群老妖靈豔羨的神色當中，其中一人便是出聲道。

　“重鑄根基，雖然不似廢功重修那般凶險，但重鑄根基之後，再到破開長生天門，這其中要花費的時間，無異於重新修行一次，你們難道以為，虎道友有這重修的時間?”

　這些老妖靈，都是在佘鈺立起盤蛇山之後，才是來到盤蛇山中，作為道途斷絕之人，這些妖靈，彼此之間，都算得上是熟悉，也都水常有往來，在這樣的情況下，虎顯鋒又如何能有時間避開眾人，獨自修行而不為眾人所知?

　“那你的意思是?”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發授長生！”一字一句的，這妖靈便是將虎顯鋒之前所念出來的詩句，再次的念了一遍。

　“白玉京，授長生！”這老妖靈巋然道，“你們還不明白嗎?授長生的白玉京啊！”

　“可這白玉京，又是何物?”其他的老妖靈，一個個的都是帶著希冀之色，看著這出生的老妖靈，問出聲來。

　“出了虎道兄本人之外， 這盤蛇山中，又有誰人知曉，這白玉京的真面目?”這老妖靈也是歎了口氣，道。

　“難不成，便隻得是向虎道兄求教了嗎?”其他的老妖靈，便都是不甘心的出聲。

　“不行，不行！”方才出聲的老妖靈便是道，“能夠給我們一點提示，虎道兄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千萬莫要陷他於不義。

　“這?唉，罷了罷了，不知道便不知道吧，索性都是道途斷絕之人，本就長生無望，又何必還有奢求?”聽著老妖靈勸阻，一陣沉默之後，便是有老妖靈仰天長歎，聲音寂寥之間，便是蹣跚著身軀離開。

　“道友……”一眾妖靈，本是想要勸解一下那離去的妖靈，但張開嘴來，卻不知道該如何勸起——本就是道途斷絕，如今還不容易在無窮黑暗中看到一絲隱隱的曙光。

　但明明是看到了這光明，卻還要刻意假裝，視而不見，不去追尋，對這些老妖靈來說，何其殘忍——人生最大的絕望，便莫過於是在絕望中看到希望，再親手掐滅這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