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時，晴了兩日，天空又狂野的飄起大雪，一層疊一層，很快院子裡就積起一寸高的雪。

　蘇家老大人瞧著這樣的大雪，他的神色凝重起來。在他的記憶裡，仿佛有一年有過如此的情形。

　蘇家老大人難得的走進蘇家老夫人的內室，蘇家老夫人在鏡妝裡瞧見他的神色。

　“繼續。“她低聲跟身後停下梳頭的婦人說。

　梳頭婦人穩定一下內心震驚的波動心情，她仔細為蘇家老婦人梳了正裝頭，又在她的示意下，給她頭上裝點碧翠玉。

　蘇家老夫人伸手撫一撫頭髮，很是讚賞的跟婦人說:“你家孫女裡面，誰的手巧，你把你的梳頭手藝傳下去。”

　婦人歡喜不己的瞧著老夫人說:“老夫人，我會仔細教她們手藝。日後，老夫人可以挑一個合心意的人用。”

　蘇家老夫人很有感觸的點頭說:“是啊。我瞧家裡的小女娃，一樣是個個都喜愛.”

　婦人恭敬給蘇家老大人行禮之後，她悄悄然退了出去。

　蘇家老大人出了內室，他在外室坐定下來。一會後，蘇家老夫人緩緩行出來，她坐下來瞧一瞧蘇家老大人的神色。

　沉默。蘇家老大人沉在深思裡面，等他回神過來，見到蘇家老夫人微微閉眼，正在回味茶味。

　蘇家老大人氣得樂起來，他端起茶杯，重重的揭了蓋。

　“嗤”蘇家老夫人睜眼瞧著他，蘇家老大人輕嘬一口茶水，他端杯瞧著她:“蘇家，也不是我一人的家。”

　蘇家老夫人輕抬眼掃向他，她覺得近來蘇家老大人越來越沉不住心氣。

　蘇家老大人夫人不接話，心裡越發覺得失意起來。

　“你別瞧我退下來了，你心裡就不把我當一回事了。”

　蘇家老夫人撫額頭說:“大人，你一大早上來我這裡，不會就是為了跟我說這樣的話吧。”

　蘇家老大人瞧一眼蘇家老夫人神色，他淡淡開口說:“今天又下大雪了。”

　蘇家老夫人知道蘇家老大人不會特意跟她說這樣一句平淡話，她起身，走到窗子前，雙手用力推開了窗。

　窗外，那層層疊疊落下來的雪花，讓她的神色沉靜起來。

　蘇家老大人走到她的身邊，和她一起瞧著窗外的雪花。仿佛在他們眨眼之間，院裡落下一層雪。

　蘇家老夫人伸手合了窗子，她緩緩坐了回去。蘇家老大人瞧著她的神色，說:“今年的日子，只怕不會太好過。”

　蘇家老夫人澀然的笑了:“老了，現在經不住事了。”蘇家老大人輕輕歎氣，他瞧著她，安撫她:“我退下來了，今年，我在家好好休養一年。”

　蘇家老夫人瞧著蘇家老大人，這麽多年下來，她和他，到底還是一起走到老。

　早餐送了過來，蘇家老夫人早上吃得清淡。平時早上就是一粥兩小菜。

　因蘇家老大人今曰一起用早餐，蘇家老夫人吩咐同樣的份額外，再添加一份面點。

　蘇家老大人夫妻靜靜的用餐，老夫妻神色淡然自在。在房裡服侍的人，一個個欣喜不己，不自覺中腰身都直了許多。

　蘇家老夫人感受到身邊人神色變化，她在心裡暗歎幾聲。

　她瞧著蘇家老大人很是誠意的邀請說:“老爺，日後空時，你常過來用餐吧。”

　蘇家老大人詫異之後，他緩緩點頭說:“好。”蘇家老夫人笑著說:“來前先知會一聲，我好讓她們準備你愛吃的菜。”

　蘇家老大人的心情好了起來，蘇家老夫人從前侍他可沒有如今這般周全。

　他笑著說:“我從來不挑食，你這邊有什麽，我吃什麽。”他一臉的隨和神色，只是蘇家老夫人卻不會信他隨口說的客氣話。

　蘇家老夫人為何先前輕易不跟他約好共餐食，就是因為他在吃食上面的挑剔，她懶得在理了家事之外，還要慣著他這毛病。

　院子裡傳來多人踩雪的聲音，房外傳來輕巧的步子。

　“祖母，我來了。”蘇家二小姐的聲音在房外響起來。

　“沒規矩。”蘇家老大人在房裡訓斥起來。

　蘇家老夫人面上剛浮起來笑意，被他話壓製得平下去。

　蘇家二小姐伸手推開門，恰恰聽見蘇家老大人的訓斥話，一隻腳在門裡，一隻腳在門外。

　她硬著頭皮進了房門，給蘇家老大人夫妻行禮請安。蘇家二小姐紅著一張臉，她不曾想過蘇家老大人在。

　近來，她是努力的在妹妹面前證明她在老夫人心裡的地位。

　外面腳步聲音停在門邊，蘇家三小姐在外請安聲音響起來。蘇家二小姐見蘇家老夫人衝她微微點頭，她立時過去拉開房門。

　蘇家二小姐紅潤著一張臉，笑容大大的瞧著妹妹們，嘴裡安撫說:“今天雪下得大，難怪你們晚到了一會。”

　眾人滿眼驚訝神色瞧向她，平曰裡，她最愛顯擺姐姐的威武，從來只有挑刺，不曾有過體諒。

　很快大家明白過來，眾人給蘇家老大人夫妻請安之後，佷是乖順的聽了蘇家老大人的幾句訓導話，再聽蘇家老夫人的話，大家很快的退出來。

　在主院門口，她們遇見夫人們過來給蘇家老夫人請安。只是她們神色匆匆，都不容自家女兒上前說話。

　在主院外， 蘇青葙理事完畢，她匆匆行過來。蘇青芷輕扯她低聲快快說:“祖父在。”

　蘇青葙聽後點頭說:“知了，你先去東園給父親母親請安。”蘇青芷輕點頭，唐氏肚子大，蘇家老夫人己嚴厲跟她說過，這樣的日子，她輕易不要出房門。

　雪，很大。蘇青芷的眉毛很快成了白眉毛，蘇家三小姐挨近她，笑著說:“這麽大的雪，你舅舅家會派馬車接你們嗎?”

　蘇青芷瞧著蘇家三小姐的笑臉，淡淡說:“不管來，或者不來。我舅舅家都不會故意冷淡我們。”

　蘇家三小姐的笑容收了起來，她的臉色陰鬱下來，說:“過年的日子，小九，你應該懂得好好說話。”

　蘇青芷瞧著她，詫異不己的說:“三姐，你容不下我的實話?”

　蘇家三小姐暗氣在心裡，明明全家人都知道，她舅家來人說，今年不特意招呼出嫁姑奶奶回家，等到親戚們來的那一天，再迎姑奶奶一家走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