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樂此刻微微一笑,看了少女一眼。
少女生得很好看,但卻對他不假以顏色,他微微搖頭後,目光落到了紙上。
遠觀高山似天鵝,近看流水像龍蛇!果然神句!
既然老者讓他續寫,面對這種打油詩他也沒什麽客氣的,案上有筆,他抽出一根軟毫,便把那熟宣調轉過來。
老者的字寫的很好,和他的詩完全不是一個層次,但陳樂自詡字也不錯,便直接下筆:
高山萬古不曾動,流水千載漾碧波!
尷尬啊尷尬,陳樂把筆放下,一臉的羞愧,這可真是打油詩啊,遠觀高山似天鵝,近看流水像龍蛇,這句子恐怕就是詩仙詩聖來,也接不出什麽佳句吧?
老者的眼睛一直在盯著他的筆,他一落筆,老者心中就是一震,這少年的字怎麽寫得如此好?一副大家風范啊!而且這種筆體自己以前從未見過,這少年是臨摹誰的帖子練字?以自己的博聞廣識居然都沒看出來,難道他是自己練的嗎?這又怎麽可能,他隻有十五六歲啊!自己像他這麽大的時候字寫得雖然也不錯,但和這少年卻根本無法相比啊!
“高山萬古不曾動,流水千載漾碧波!”老者見陳樂寫完,直接把他的詩句讀了出來,隨後猛地一抬頭,看向眼前那略顯稚嫩的面龐,心中翻起了驚濤駭浪!
這少年怎麽能接出這麽好的句子?這是天才嗎?天生的全才嗎?
弓箭射得好,字寫的好,詩還做的好!這還讓不讓和他同齡的人活了?
陳樂見老者的震驚神態,頓覺羞愧難當,差點起身掩面而逃!
“小友,請問高姓大名?”老者忽然覺得應該重新在心中估量這少年的價值了。
春秋亂世,人才難得,尤其是文武全才,更是可遇而不可求,老者乃是千年世家,亞聖後裔,對於這個時代更加敏感,直覺這應該是一個大世,黃金大世,諸侯爭鋒,龍虎齊出,風雲際會,在這個大世之中,將有多少門閥世家倒下,又會有多少豪強新貴誕生,大許皇朝五百年一旦喪失社稷神器,必將伴隨著一場血雨腥風,一場天乾倒轉,就算是自己的家族也提前布下了棋子,但屆時,最需要的是什麽?還是人才!
沒有人才,一切都是胡扯!
君不見,這塊大陸的歷史上多少次揭竿而起,多少次劃江而治,多少次幾乎被人打下全部江山,但最後那揭竿而起者卻一潰萬裡,兵敗如山,為什麽?
因為沒有人才!掌控不了那偌大的天下和百萬雄師!
“我叫陳樂,字慶之!”陳樂靦腆答道。
“哼,陳慶之,我不信你小小年紀能做出這種詩來,定然是你師長所做,你偷偷記下,前來哄騙我爺爺!”勁裝少女這時在一旁小臉冰冷,不忿道。
陳樂抬頭看了看她,心想,就這種打油詩還用我師長做?我閉著眼睛寫,都能寫出幾百首啊!
他微笑不語,保持沉默,沉默才是裝逼的最高境界啊!
老者這時心頭忽然動了動,雖然他不讚同自己孫女的話,但心中卻也遲疑了一下,是啊,一個看起來隻有十五六歲的少年,射箭厲害,書法還好,居然還會作詩,這確實有些讓人震驚,射箭,書法什麽的自然做不了假,沒有時光的浸淫,是絕對不能有高成就的,但是詩這個東西卻不一樣,這個東西一首半首的你看不出來真假啊!
“陳慶之,有本事你就再做一首詩!”少女仿佛感到抓住了陳樂的根腳,
緊逼而來。 再做一首詩?陳樂繼續笑而不語,眼神在少女的身前一掃而過,高聳飽滿,嗯,發育得很好,很好!
“你不敢了嗎?那就承認剛才的句子是你抄的!”少女似乎為自己的急智所喜,嬌聲說道。
“再做一首詩嗎?”陳樂無奈地清了清嗓子:“格律詩嗎?”
他這句話一說出口,少女頓時一愣,就是雍容老者也微微皺起眉頭。
“陳慶之,你敢把牛皮再吹得大一些嗎!”少女臉色漲紅,恨恨地說道:“格律詩是上古先賢才能做好的東西,當今之世沒有誰人敢說能做好格律詩,你是在嘲諷我爺爺嗎!”
陳樂嘴角一抽,他真的沒想到這個世界居然連格律詩都沒人能做好,不過想想也是,兩句打油詩都能讓人震驚,格律什麽的,不提也罷。
他微微一笑:“恭敬不如從命,還請老丈出題!”
老丈,又是老丈,難道你就不會叫一聲先生嗎?少女盯著陳樂,心裡真想要割掉他的舌頭。
老者倒是不十分在乎這稱呼,笑道:“題目什麽的無所謂,左右也不是考較,小友可以自便寫一首來探討!”
隨便寫一首嗎?哼哼,隨便寫一首打油詩的話我就可以自由發揮了!陳樂慢慢地站起身子,眼神不善地看向少女, 少女立刻被他鋒利的神色嚇得後退一步,然後立刻又倔強地邁上前去:“陳慶之,你就以我做一首詩好了!”
以你做題目嗎?哥做的可是打油詩啊!
陳樂並沒有說話,而是眼望大鵝山,手指綠蛇水,嘴裡慢慢吟道:“芳草碧水連青天,芙蓉美面笑語嫣。妖風盡出紅顏後,彩雲從不照月還。只因世上多錦繡,畫皮掩魂出深山。請君且來窺寶鏡,幽夢盡在魑魅間。”
“陳慶之,你罵誰呢!”少女聞言立刻不幹了。
既然是打油詩,言語直白淺顯,讓人一聽就明白寫的是什麽意思,剛才少女讓陳樂以她為題,結果陳樂做了一首這玩意兒,就是傻瓜都知道這是罵人的詩,罵人是妖怪的詩啊。
陳樂一臉驚訝,急忙道:“沒有沒有,既然身在此山中,我不由想起一篇描寫山中野狐鬼怪的文章,一時興起,便坐了這首畫皮,還請小姐不要對號入座!”
少女聞言差點氣得背過氣去,誰對號入座了,誰對號入座了,不要臉,臭殺胚,小賊!
老者在一旁臉上露出驚豔的光芒:“小友說這首詩的題目叫做畫皮?”
陳樂急忙抱拳:“隨便起的,老丈不要當真。”
“好題目,好詩句,畫兒,你理解錯了,慶之小友詩裡的意思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這詩裡很深奧啊,你還理解不透。”老者語重心長地說道。
陳樂在一旁嘴角抽了抽,您孫女理解的很透,透得不能再透了,這詩沒什麽深奧的啊,反而是您老人家理解的是什麽啊?為什麽我這個作者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