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浩然看到陳樂不語,不由心中得意:“我看這場比試不用繼續下去了,陳慶之你直接認輸吧!”
陳樂依舊不語,臉上肌肉繃緊,似乎有些緊張,好半天才語氣孱弱地吐出了三個字:“我要比!”
張浩然正想說話,旁邊走過來一名學子,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他頓時眼前一亮:“陳慶之,我還不知道你那點兒手段,比到現在你其實已經輸了,還是乖乖地掏出十兩銀子來吧!”
陳樂咬了咬牙,表情逐漸堅定:“我要比下去!”
“好,你要比可以,但現在十兩銀子的賭注我不同意了!”張浩然嘿嘿笑道。
“我不會退學的!”陳樂臉色通紅。
“我又沒說賭注變成你退學,二十兩銀子,二十兩銀子的賭注,你還比嗎?”張浩然的眼睛瞄向了陳樂的口袋。
陳樂一伸手便捂住自己學子袍的一角,大聲道:“張浩然,你不要欺人太甚,我身上隻有二十兩銀子了,輸了的話我就一分錢都沒有了!”
張浩然哈哈笑道:“比還是不比?不比你就趕快認輸!”
陳樂的表情很糾結,半天才道:“我和你比!”
張浩然也不傻,乾笑幾聲:“不是我太狠,是你自己沒有自知之明,不過……陳慶之,你有那麽多錢嗎?”
陳樂眨了眨眼:“張浩然,君子一言,快馬一鞭!難道輸了我還會賴帳不成!”
這個世界的人還是很重承諾的,所以陳樂不擔心自己贏了會拿不到錢,至於空手套白狼的做法在這裡還是很罕見的,尤其是在書院學宮,一旦被揭穿,別說沒臉繼續上學,甚至都會羞愧自殺。
“好!”張浩然聽到陳樂的承諾,也不多說,拎著黃木弓就走到了二十丈遠的靶子前。
黃木弓這種材質的弓箭其實已經不太適合二十丈的箭靶了,這種弓雖然夠硬,但是彈性不夠,一旦射擊距離超過十五丈,那麽準確度就很成問題。
張浩然引弓搭箭,三箭射出居然有兩箭脫靶,剩下的一箭隻是歪歪扭扭地掛到靶子邊上,勉強算是命中,但就是這樣,他也是驚喜若狂,要知道,今日之前他可從沒射中過二十丈遠的箭靶啊!
他立刻看向教習,教習讚許地點了點頭,張浩然大笑道:“陳慶之,到你了!”
陳樂點了點頭,臉上一片淡然地走上前去,在弓架上取下另外一把黃木弓。
“這小子怎麽取的也是黃木弓啊?”
“我記得他以前最多隻能用雜木弓射箭,而且還沒有準頭!”
“他不會是被浩然給刺激到,有些失心瘋了吧?”
一旁觀看的幾名學子議論紛紛,看向陳樂的眼神不是嘲諷就是輕蔑。
陳樂拎著黃木弓走到五丈遠的箭靶前,他並沒有像張浩然一樣把弓拉成滿月形,而是隻拉了個八分滿,因為五丈的距離對於黃木弓來說,不需要全開。
“他竟然連弓都拉不開!”
“是啊,我記得這小子以前拉雜木弓的時候,也才勉勉強強能拉滿,這黃木弓能拉開才怪呢!”
“我們就看看他如何出醜吧!”
此刻,就連那教習也是一臉冷漠神色,覺得陳樂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沒有真本事,偏偏還跑來和人比箭。
陳樂也不說話,弦上箭“嗖”地一聲射出,直接命中箭靶紅心最中間處。
接著他速度飛快,又連續射出了兩箭,依舊命中箭靶紅心!
“什麽,
這怎麽可能,他怎麽也三箭全部命中箭靶紅心?” “看起來似乎比浩然的箭還要更靠近中間位置啊!”
“蒙的,他一定是蒙的,打死我也不相信這小子能射中箭靶紅心!”
張浩然在一旁表情怪異,他可是記得陳樂連三丈遠的靶子都射不上,如今怎麽竟然能用黃木弓射中靶心了?看錯了,自己一定是看錯了!
教習卻把雙眼睜到最大,原本陳樂隻拉八分弓,他還認為這不知深淺的學子根本拉不開黃木硬弓,如今看來,卻是這陳慶之對力道的掌握根本就純熟無比啊!
陳樂微微一笑,淡定自若地轉到了十丈箭靶前,他弓拉如滿月,渾身上下透著說不出的自在,“砰砰砰”連續三箭再次全部命中箭靶紅心!
黃木弓,十丈靶,甚至連仔細瞄準都沒有,就全部命中靶心!
大殿之中瞬間安靜下來,仿佛連一根針掉到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到。
忽然一個粗壯的呼吸聲響起:“陳慶之,你作弊!”竟然是張浩然臉色猙獰,手指陳樂。
“我作弊?哼,坐井觀天,夜郎自大!”陳樂冷笑一聲,又拿起幾支箭,搭弓引箭射向十丈靶子。
“砰砰砰”又是幾聲響後,這幾箭無一例外,也全部命中靶心,張浩然指向陳樂的手指頓時滑落,面如死灰!
陳樂也不看他,而是望向最後一面箭靶,口中喃喃地道:“二十丈嗎?”
他輕輕地撫摸了一下手上的黃木弓,然後走到那隻靶子前,慢慢地拿起三支箭,接著手上速度變快, 仿佛閃電一般搭弓引弦,一支箭“嗖”地一聲射了出去,隨後第二支,第三支箭也接連射了出去!
三箭全部中靶,雖然沒有一支命中紅心,但同樣也沒有一支脫靶!
這其實卻是陳樂藏拙了,二十丈遠的靶子射中紅心對他來說同樣不難,隻不過面對張浩然這樣的對手,他根本沒必要那麽做!
教習呆呆地看著箭靶,他忽然覺得眼前這看起來忽而沉靜忽而得意的少年,給了他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陳樂將手中弓輕輕放下,然後背著手走到張浩然旁邊,低聲笑道:“張師兄,你可以毀約不給我錢,不過義陽張家的名聲不比二十兩銀子的事,就會傳遍學宮了。”說完,他大袖飄飄向門外走去。
“等……等等!”身後傳來張浩然艱難的聲音。
“張師兄還有事情嗎?”陳樂頭也不回,聲音淡然。
“陳慶之……你不許侮辱我們張家,區區二十兩銀子,對我張家來說不過九牛一毛而已,給你!”張浩然手上抓著兩個銀錠,跑過來硬塞進陳樂手中。
陳樂看了眼手中的銀錠,容色寂寞清冷,低低地道:“錢財如浮雲,仁義值千金,銀子於我何意義……”
張浩然在他身後聽到這句話,隻覺得一股鬱悶之氣憋在胸中不上不下,喉頭一甜,差點一口鮮血就噴出來。
賭錢好像不是我提出來的!拿我張家名聲比做二十兩銀子時,你怎麽不說錢財如浮雲!陳慶之,我和你勢不兩立啊!張浩然雖然把已經滾到喉頭鮮血硬咽下去,但卻兩眼一翻,直接昏倒在青石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