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許京州,京城許京,皇宮之內。
天寶趙峘皇帝正坐在龍案後陷入沉思,他臉色枯敗,形態瘦削,望著桌案上一封密信長歎一聲。
“張讓,冠軍侯後日成親,也不知道我之前送去的賀禮到還是沒到。”
一旁的太監張讓聞言道:“還請陛下放心,應該會到的,陛下不必操心這些事情了,還是養好身子骨要緊。”
天寶皇帝點了點頭:“也不知為何,這身子總感覺一天不如一天,前陣子吃上禦醫的藥後已經好了不少,這幾日居然又犯病了。”
張讓急忙安慰道:“陛下,夜深了,還是早些安歇吧。”
天寶皇帝點了點頭,起身剛想要走,卻眉頭一皺,一口血從嘴中噴出,顏色竟然紅中泛青……
大許天寶元年臘月,齊國新王陳慶之大婚。
整個齊京城內張燈結彩,路邊的樹木都披上紅色喜慶的布匹,顯示出朝廷對此事的重視。
但在這一片繁華熱鬧之下卻難掩齊國的亂象,那街頭巷角陰影之中正有奄奄一息的災民,在那積雪堆中,埋藏著無家可歸的屍骨。
更有流浪的詩人,坐在露天的酒鋪,摸出兩個銅板,要上一碗劣酒,望著街上鮮衣怒馬的禁軍,悲呼一聲,討來熱水溫了墨,揮筆寫下“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千古詩篇。
全天下都知道新齊王一箭雙雕,娶了顏家兩個女兒,種種趣聞軼事在士大夫階層流傳,有好事者甚至揣測起新齊王今晚的旖旎春光……
陳樂坐在王宮之中,他身穿大紅袍子,在陳家一些並不認得的旁枝遠脈的宗親引導下,按照琅琊陳氏的大婚步驟,開始一步步演禮儀式。
這種儀式十分複雜,行完這種儀式又要行君王之儀,君王之儀是大陸上固定的儀式,同樣繁複,這幾套儀式下來,陳樂已經累得筋疲力竭,接下來便是大宴群臣,因為冊封在之前就舉行過了,所以不必再行冊封儀式了。
行完儀式便開午宴,開午宴的同時報禮單,禮單便足足報了半個時辰。
開完午宴再開晚宴,百官喝得酩酊大醉,陳樂更是連路都走不穩,直到明月高掛之時,這一切才終於結束。
陳樂在程鐵石,史敬思的保護下,由太監宮女攙扶,直奔驕陽宮。
驕陽宮是歷來齊王大婚之時所住的地方,因為歷來很多齊王和陳樂相似,大婚之時並不是娶一個妃子,而是一起娶好幾個,這樣大婚期間為了避免齊王各宮到處跑,所以一開始都是住在驕陽宮的,驕陽宮很大,本身殿堂就多,所以齊王也不需要走太遠,往往是出了這個門,旁邊就是另外一個妃子的地方,方便了不少。
來到驕陽宮門前,陳樂首先讓太監們都離去,隻留下宮女伺候,然後他對程鐵石,史敬思二人使了個眼色,二人便站到宮門前做起了侍衛,陳樂在宮女的攙扶之下,走進了驕陽宮。
驕陽宮內的坤寧殿是王后居住的地方,其它殿宇不設名字,因為只要不是王后,日後都有晉升的機會,所以無法設立名字,可以就近居住。
今天新齊王大婚,顏家顏竹玉是以王后的名義嫁進來,所以住在坤寧殿,而顏竹青則住在坤寧殿旁邊的另外一處殿內。
陳樂依舊步履蹣跚,兩名小宮女攙扶著他極有些吃力,其中一名小宮女聲音低低地道:“王上,慢些,慢些。”
陳樂回頭看了眼小宮女,伸手在那俏麗的臉蛋上擰了一把,頓時惹出一陣嬌呼。
做國王的感覺真好啊,做國王都這樣,何況做皇帝呢,陳樂不由在心中感歎,他其實一點都沒喝多,這一切都是演給百官看的。
齊國動蕩,民不聊生,全都是這些貪官奸臣在作祟,既然不能從根本上改變,那麽就直接打破,重新換一個日月新天!
陳樂來到坤寧殿門前,他伸手甩開兩旁的小宮女,直接推開了殿門,哈哈大笑道:“美人,孤家來了!”
坤寧殿寢殿之內,顏竹玉正坐在鳳床上,她身穿霞帔,流蘇似雲,頭上蓋著一隻紅色的蓋頭,蓋頭上繡了一隻彩色鳳凰。
顏竹玉的心情是複雜的,她除了很小的時候見過陳樂一面外,以後再也沒有見過他,後來聽說陳樂去了稷下學宮,但卻不學無術,是為學渣,所以心中就對他放棄了,後來在家族的安排之下,幾次想與他國聯姻,但最後卻因為種種原因,全部沒有成功,心裡就漸漸對婚姻之事不再抱什麽希望,沒想到陳樂離開稷下學宮之後,卻名聲鵲起,最後乃至名揚天下,回到齊國接任了國王,而自己在家族的提議下,依舊要嫁與他,這樣兜兜轉轉一個圈子,卻又回到了原地,不由讓她心中感慨萬千。
陳樂開門進來,口中高呼“美人”,頓時讓顏竹玉心中一驚,聽這話語,應該是這新齊王酒醉了,此刻她一想到陳樂在朝堂之上暴起殺人的暴戾事情後,不由心中頓時有些慌亂起來。
腳步聲漸近,卻是陳樂來到近前,他心中冷笑一聲,一伸手便掀起了大紅蓋頭, 頓時一張如花似玉的面龐呈現在眼前。
顏竹玉心慌羞澀,閉緊雙目,卻感到一隻大手在自己臉上摸來摸去,頓時愈發嬌怯,身子不由向榻旁移去。
“果然有守宮砂,看來你還算守婦道,若非如此,就看當年的事情,孤家便直接殺了你!”陳樂冰冷的聲音忽然響起,顏竹玉頓時心中一驚,猛地睜開雙眼,卻正好看到陳樂的臉龐。
“啊,怎麽會是你?”顏竹玉驚呼。
“嘿嘿,怎麽,看到孤家的樣貌,你不高興嗎?”陳樂臉上露出一抹嘲諷。
“你,是你……那蕭叔達是你的化名……”顏竹玉哪怕此刻再震驚,但聰明如她又怎麽會想不到事情的真相。
“然也,正是孤家,怎麽,讓你失望了嗎?”陳樂哈哈大笑起來。
顏竹玉驟然閉緊了嘴,她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不知怎麽做答,她知道,無論自己怎麽回答,都很難挽回自己在陳樂心中的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