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陳樂找到曾布,也未隱瞞前去刀令山的事,而是讓他代為向曾鞏致謝。
曾布與吳十三商議片刻,決定從百名私軍中留下十名,來護衛陳樂左右,陳樂推脫不得隻好欣然接受,這時曾惜畫卻道:“蕭三,我要和你一起去刀令山!”
陳樂聞言,頓時皺起了眉頭:“你去幹什麽?我這是去張家縱橫連縱,是去辦大事,帶你個小丫頭片子去幹什麽!”
“我就要去!”
“不行!”
“為什麽不行?”
陳樂冷冷地道:“此行有危險,曾小姐乃是千金之軀,為了你的安危著想,我不能帶你去!”
曾惜畫聞言嘴角翹了翹,露出一副你很搞笑的表情,幽幽地道:“蕭大爺不帶我去,我就揭穿你的根腳,讓全天下都知道你是什麽人!”
“你……”陳樂一瞪眼,冷冷地道:“惜畫,你就算想去,恐怕曾老夫子也不會同意,子宣兄,你說是不是?”
曾布看了眼陳樂,又看了眼曾惜畫,攤了攤手道:“惜畫的事情我做不了主,這要問十三,大哥有沒有給他什麽交代!”
吳十三臉皮抽搐,聲音低沉地道:“家主卻是有交代,只不過……”
“只不過什麽?”陳樂皺眉問道。
“只不過家主同意小姐便宜行事……”吳十三說到這裡立刻把頭低下。
額……曾鞏這是給了這丫頭自主權了,即便曾布和吳十三都無法約束她,陳樂心中一瞬間便明白,可是自己前去張家有種種事情要做,期間少不了使用一些手段,怎麽能帶這丫頭一起去呢?
陳樂臉色陰沉,曾惜畫卻噘了噘嘴道:“蕭三你不必這副樣子,本小姐一路之上不會給你添什麽麻煩,何況我弓馬純熟,也無須你保護,你大可放心就是!”
陳樂左右也不想帶他去,但曾惜畫忽然又道:“你殺了琅琊顏家的人,如果你不帶我去,我就直接送信顏家,揭穿你真正的身份!”
夠狠,實在是夠狠!陳樂臉色逐漸由陰沉變為了平靜,這真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啊,看來這丫頭還是很有可塑性的,他皮笑肉不笑地道:“惜畫啊,既然如此那我就帶你前去,不過一路上你可不要闖禍啊!”
“蕭三你放心好了,我不會給你惹一點麻煩的!”曾惜畫見陳樂松了口,立刻露出一副小鳥依人的神態,歡喜地道。
“嘿嘿,那就好,那就好!”陳樂點了點頭,道:“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對了,我那兩把大錘呢?”
“回公子,大錘在,已經給你掛到了鳥翅環得勝鉤上了!”一名將跟隨陳樂前往刀令山的侍衛急忙道。
“好,去請張公子吧,我們現在就出發!”陳樂點了點頭,一聲令下。
半個時辰後,陳樂,曾惜畫,張邦昌還有十名侍衛已經離開了邯州城。
張邦昌可以憑借路引從邊境正常返回齊國,陳樂有稷下學宮的學子證明,也可以直接去到齊國,但曾惜畫和那十名侍衛卻無法通過正常的渠道前往齊國,因為他們的身份都是趙國的,沒有路引不說,而且兩國敵對,所以自然無法正常前往。
但這並難不倒幾人,畢竟這個時代想要徹底封鎖邊境根本就做不到,何況天下名義上還是大許的天下,所以想要偷偷前往齊國還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侍衛裡有一名老兵,曾經參加過趙齊兩國的大戰,對這種偷偷越境的事情熟稔無比,有他帶路在中午時分,
十幾人來到一處峽谷前,悄悄進入峽谷後用了沒多久便來到了一座山中。 這座山並不高大,但綿延很長,山中有複雜的路徑,雖然可以勉強牽著馬走,但是卻不算好走,加上山路複雜難辨,十幾人直到傍晚時分才穿過了這條山脈,來到山那方的一座小鎮之上,而此座鎮子所在的位置已經屬於齊國境內了。
除了那個老兵,哪怕是張邦昌都對這座鎮子不熟悉,而在老兵的述說下,一行人才知道這座鎮子叫做青雉鎮。
陳樂知道曾府的私軍大多都是從趙國軍隊中退下來的士兵,但真正上過戰場的並不是那麽多,這十人裡面只有這名老兵真正打過仗,他一時好奇不由詢問起來。
老兵名叫張山水,四十幾歲的年紀,這個年紀無論在正規軍隊還是在私軍裡都足夠老了,如果沒有特殊的才能肯定會退伍回家,因為他上過戰場,並且殺過敵,所以才被曾府一直留下來。
這張山水曾在十年前來過這青雉鎮,所以才對此處比較熟悉,此刻是傍晚十分,天邊殘陽似血,灑得小鎮之上一片光輝燦爛,張山水神情間竟然出現了一絲癡迷的神色,喃喃地道:“十年了,這裡居然一點變化都沒有啊……”
陳樂看著他,暗自點了點頭,看來這張山水是一個有故事的人,說不定小鎮上還有一名女子還在等著他呢!
“公子,我知道這裡有一處客棧, 不如我們就去那裡投宿吧!”張山水看著陳樂說道。
陳樂點了點頭:“老張啊,十年間兩國也發生過幾場大戰,怎麽這小鎮一點都沒受到戰火的波及啊?”
張山水急忙道:“公子有所不知,雖然咱們能從峽谷那邊來到此處,但大軍想要穿行卻千難萬難,會將隊伍拉得很長,而且這小鎮出去後,距離齊國最近的郡縣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因為時間的關系,所以根本達不到偷襲的效果,所以此處頂多作為斥候偷偷來往的秘密路線,不作為戰略上爭奪的地點。”
陳樂點了點頭,確實,兵貴神速,如果不能短時間偷襲敵人後方,那麽這個偷襲也就沒什麽意思了,如果被發現堵在對方境內一頓圍剿,而因為撤退路線太艱難,說不定會全軍覆沒也不好說。
這不比大漠之上,可以千裡奔襲,星夜撤回,大漠上可以隨便跑,而這裡顯然是做不到這點的!
張秋水帶著一行人順著鎮子上唯一的一條道路向前走去,陳樂和張邦昌都做書生打扮,曾惜畫依舊女裝,而包括張山水在內的十名侍衛則都是仆人裝束,一行人表面的身份是遠行經商回返的商人。
但哪怕十幾人怎麽裝扮,還是比較顯眼,尤其是在這麽一個偏僻的小鎮之上,不過好在這鎮子的人在太陽落山後極少出門,所以哪怕有人看到陳樂等人卻也只是露出疑惑的目光後,關緊了房門。
走到鎮子的另一頭,一家簡陋的木樓客棧矗立在道路的一旁,客棧的上面掛著一隻硬木牌子,上面陰刻墨寫了四個字,青雉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