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樂聽到遠處一聲溫柔的呼喚,頓時有些發呆。
這小洛妹子居然邀請自己上台去和她一起演奏?自己倒是願意去,可問題是自己會演奏什麽?除了笛子還能勉強能吹上幾下,其他的根本無法登大雅之堂。
雖然之前被樂師趕出考場後,他努力練習了幾天笛子,但恐怕笛音還是無法和小洛妹子的琴聲和鳴吧?
陳樂站起了身,去是肯定要去的,他心中還在思索是吹笛子呢還是吹笛子呢,卻不料身後一隻手推了過來,正是胖子擠眉弄眼一副不懷好意的模樣。
陳樂不由輕咳了一聲,硬著頭皮向前走去……
這場載歌載舞的晚會直到天擦黑時才結束,陳樂的臉卻比那外面的天色還要黑,丟大人了!實在是丟大人了!
他厚著臉皮,頂著噓聲口哨,強自把一首《邊關》吹完,覺得時間簡直過去了一萬年。
好在小洛妹子並沒有任何嫌棄的表情,還不時地安慰他,說只要高興就好,但自己丟人倒不算什麽,這下把小洛妹子給連累卻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第二日,是這年學宮的最後一天課,陳樂早晨剛走出門,還沒來到學堂時,便有一名仆工給他送過來一封信,他打開一看,不由皺了皺眉,蘇溪若這丫頭簡直太不識趣了!
這封信是蘇溪若寫的,裡面的內容很簡單,就是讓陳樂離小洛妹子遠一點,並且話裡話外暗示陳樂配不上小洛妹子,還說哪怕是小洛妹子對他有好感,也勸他別害小洛妹子。
我真是勒了個大嘈了,從來都沒有發現,這蘇溪若竟然如此奇葩啊!陳樂一臉陰沉地把信撕得粉碎,心中暗自想道,這臭丫頭究竟什麽意思?你瞧不起陳慶之也就罷了,怎麽還要管著我?別說這個世界,就是什麽世界也沒這種道理吧!
他慢慢地走向學堂,心中邊想這事兒邊覺得好笑,不禁對蘇溪若的精神狀態產生了極大的懷疑。
這一天的課程很少,下午時就開始放假,家位於燕趙二國比較近的學子,直接在放假後就騎馬離開了,而一些家距離學宮較遠的學子,則有不少雇傭了馬車也逐漸離開鹿兒山。
晚上時,陳樂一個人坐在學舍內發呆,他沒地方可去,就是胖子也快馬揚鞭地跑掉了,至於小洛師妹則由家中來人給接走,倒是王壁居然還來和他道了個別,讓他心中生出許多複雜的想法。
小夥伴們都走了,估計到明天晚上時,學宮內能剩下十名二十名學子就不錯了,而且夫子教官們也會逐漸離開,這些人的家眷大多都不在學宮,都要回家去過一個團圓年。
留在學宮的學子大多都是家境貧寒,付不起來回的路費,或者是距離實在太遠,一來一回假期就結束了,所以沒必要回去。
但是自己有家啊,而且家也不算太遠,陳樂微微一歎,不說前世,就是這一世,雖然公子秋寒在齊國沒有什麽產業,但至少有一座宅子,還在自己名下。
可是,無論哪個家,自己都回不去了……
學宮枯守的日子很難熬,但好在陳樂現在身上有錢,這段時間前前後後他一共賺到了將近五十萬兩銀子,這對於普通人來說,簡直是一筆不可想象的天文數字,尋常人就算是一百輩子都賺不來這麽多錢,以這個世界的消費水準,這些錢足夠吃喝玩樂一輩子都花不完。
所以陳樂沒事兒的時候,就把學宮的那匹黃驃馬租下來,下山去大梁城中散心,他也去了幾次曾府,曾鞏知道他在學宮之中沒有回家,
一度邀請他去曾府過年,但卻被陳樂婉言謝絕了。 轉眼間已經到了大年三十,學宮內為數不多的學子和夫子教官們開始忙活著寫春聯,大廚房的師傅們開始做各種供品和食物,一時間學宮內的冷清氣氛一掃而空,頗有些過年的氣氛。
“慶之師兄,快來寫對子!”
“為什麽我寫?”
“為什麽你寫?因為你的字好啊,就是鏡花先生都誇過呢!”
“好吧……”陳樂眨了眨眼,從這名叫吳三毛的學子手中接過大筆,然後想了想,道:“三毛啊,我寫的對聯將來可是要值大錢的,你可不許給偷偷揭走啊!”
吳三毛瘦小枯乾,聞言笑道:“陳師兄,你放心,我就是揭走也是出了正月再揭的!”
陳樂呲了呲牙,道:“那你期望正月裡別下太大的雪吧!”
他的話剛說完,吳三毛看了看天,卻見一片雪花飄飄悠悠地落了下來,頓時臉色一苦:“陳師兄,我估計是等不到出正月這對子就會壞掉了……”
吃過了年夜飯後, 外面的雪下得愈發大了,陳樂乘著酒意走出了房門。
因為有雪,外面很亮,他住的學舍門前掛了兩隻紅燈籠,上面寫著福字,裡面裝著蠟燭,映襯得夜色很美。
陳樂站在門前想了想,重新回到房間內,取出一隻八角宮燈,然後把裡面的紅燭點燃,再次走出門外。
這隻宮燈是他在大梁城的集市上,花了一百個銅錢買的,做工很精致,宮燈八面畫了八個傳說中的神仙,裡面紅燭點燃,顯得栩栩如生。
他提著燈,身上批了件曾家送來的裘皮大氅,順著學舍前面的小路,低吟淺唱,踏雪而去……
大年初一,炮竹聲聲辭舊歲,梅花點點迎新春。
吃過早飯後,陳樂便迎到了曾家的來人,來的正是曾鞏的貼身侍衛吳十三,吳十三帶了四個家丁前來給陳樂送新年禮。
看著擔子裡的綾羅綢緞,吃食酒水,陳樂不禁苦笑,人情越欠越大,也不知道這曾家的家主究竟看中了自己什麽,雖然自己文采還算出眾,武藝也有那麽兩把抄,但這並不值得曾鞏如此賣力地拉攏自己啊!
天下將亂,能行大事者除了各國諸侯外,就應該是世家豪門內的傑出人物,陳樂不認為曾鞏了解自己的真正身世,即便了解恐怕也只會起到相反的作用,畢竟自己是一枚王室棄子!
“或許身為大閥家主,在這種亂世之中都會廣撒網,多結緣吧,畢竟世家子弟亂世之中都會分投不同的勢力,以求將來押中一寶,這樣的事情古皆有之,乃是門閥世家賴以生存的手段!”陳樂此刻只能如此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