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侍女每人手上都持了一根特殊長杆,她們走來到玉石台前,小心翼翼地打開那個紫色的匣子,從裡面取出一支卷軸後用特殊長杆挑了起來。
只見那卷軸展開之後竟然有一丈長,上面筆走龍蛇,飄逸如飛,字跡恍惚要跳出來一般真切!
“好字!”陳樂不由低呼了一聲。
“當然是好字,比你寫得強多了吧!”曾惜畫在旁邊道。
“哦?是嗎?”陳樂笑吟吟地看向她。
曾惜畫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怎麽就把這小賊和字聖相比,真是抬舉他了,不由冷哼了一聲。
只見那長幅下方,蓋著許多密密麻麻朱紅印章,顯然是曾經收藏之人留下的,可見這幅字聯曾經輾轉過多人之手。
陳樂這時仔細看去,一看之下,先是一愣,然後臉上不由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
只見這幅字聯上寫的是:一葉孤舟,坐了二、三個騷客,啟用四槳五帆,經過六灘七灣,歷盡八顛九簸,可歎十分來遲!
這是一幅很普通的數字梯子聯,本來並不算十分艱難,但難就難在了居然是平聲收尾!
對聯一般來說為了適合抑揚頓挫的誦讀,都是上聯仄聲收尾,下聯平聲收尾,而且這已經成了約定俗成的規則。
但一些有特殊要求的對聯,也存在上聯平聲收尾的情況,這些聯往往都是考究難人的聯,做的時候工整對仗是最基本,而且還要注意不能頭重腳輕,下聯不能短了氣勢,還得讀起來朗朗上口,不能太糯,不過總得來說這幅上聯雖然難,卻還沒難到千年之下竟無人對出的地步。
許陽知道這方世界對詩賦一類的東西比較弱,權且算是個“低詩”世界,而對聯源自詩賦,這個上聯千年來沒人能做出下聯,對於低詩世界來說倒也勉強說得過去。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睛有些發亮,這可是個發財的機會啊,自己管它什麽字聖書聖,如果能把這幅字弄到手再賣掉,應該能賣不少錢,至少短時間內自己不會再為金銀發愁,就算是齊國那邊斷了自己的供給,自己也能在稷下學宮把學業完成!
“果然是這幅上聯啊,這副上聯老夫從小對到老都沒有對出來啊!”
“這幅聯我也仔細研究過,太難,實在是太難!”
“我看還是直接拍賣吧,要是能對出來,不是早有人對出來了嗎!”
“就是啊,這種對聯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人間啊……”
曹仁禮這時正了正面色,然後對四周一抱拳道:“諸位貴客,這幅字聖聯乃是東家交付,要求不但要對的工整,而且氣勢上不能輸,在下給諸位一刻鍾的時間,然後三次邀請如果沒有貴客應對,或者對得不符合要求,那麽就進入拍賣環節!”
陳樂這時拿起旁邊花案上的雲片糕放進口中,心潮有些洶湧。
“陳慶之,你難道想對這幅對子?”曾惜畫看著陳樂疑惑地道。
“可以一試!”陳樂倒沒有絲毫隱瞞。
“陳慶之,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難道這種名聯你以前沒對過?”
“額……以前嘛,對過但是沒對上,現在我想再對一下。”
曾惜畫立刻一臉鄙夷地看著他,陳樂伸手又摸過一塊雲片糕塞進口中,直接選擇了對她鄙夷的無視。
一刻鍾後,曹仁禮道:“諸位貴客,時間已到,請問有貴客來應此對子的嗎?”
下面一片冷場,無人應答。
曹仁禮絲毫不覺得意外,
這對子他也早就曉得,年少輕狂時,也曾試著去對,奢望籍此聞名天下,博一個錦繡前程,但是別說他,就算是飽讀詩書的天才之輩都對不來,他就更對不上了。 “諸位貴客,可有上台來應對者?”
大廳之中依舊無人應答。
曾惜畫看了一眼陳樂,只見陳樂依舊沒有動,不由心中惱火,看來這讓自己討厭的家夥是想壓到最後再應答,如此惺惺作態,真讓人心中反感!
“請問諸位貴客,可有人前來做此字聖聯的下聯?”曹仁禮第三次開口。
就在場上所有人都以為馬上就要結束這種無聊的把戲時,忽然一個年輕的、略帶些羞澀的聲音從台下後方傳來。
“有……”
曹仁禮聞言一愣,場上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什麽?居然有人敢對這字聖聯?”
“這人莫非瘋了不成?這聯要是能對上,不是早就對出來了嗎!”
“這人不是在開玩笑吧?要知道, 黃金樓的玩笑可不是那麽好開的!”
“讓老夫來看看,什麽人這麽大膽!”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陳樂的身上,陳樂慢慢地站起了身,他一身樸素乾淨的長衫,容色俊美中略帶一絲靦腆,嘴角掛著淡淡笑容,望向了曹仁禮。
“這少年是誰家人?我怎麽不認識?”
“是啊,我也不認識啊,莫非不是大梁城內的子弟?”
“不是,絕對不是,大梁城內的世家子弟我幾乎都認識,絕對沒有此人!”
“這少年膽子也位面太大點了吧,居然真的要應對,老夫倒要看看他如何出醜!”
“是啊,孺臭未乾,黃口小兒,我也要看看他怎麽個應對法子!”
曾姓老者所在的包間之內,吳十三詫異地道:“夫子,是陳慶之!”
曾姓老者的表情十分複雜,有一絲驚訝,有一絲高興,但又有一些猶豫。
“且看下去!”他慢慢地說道。
黃裙少女所在的包間,“小姐,居然有人出來應對了?”
“綠珠,把簾幔打開一些,讓我看一下!”黃裙少女分明有些激動,雪白的頸子微微轉了過來,看向簾幔。
丫頭綠珠走上前去,把黑色簾幔輕輕地打開了一條縫隙,卻正好看到陳樂微笑著向台上走去。
“小姐,是個年輕的公子,生得好生俊美!”
“是嗎?綠珠,你又口不擇言了!”黃裙女子從縫隙處正好能看到陳樂正面的容貌,沒來由的輕紗下桃腮微微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