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腳若是踩下去,葉千歌的膝蓋勢必骨折,甚至粉碎!
然而此刻,葉千歌不但毫無懼色,反而嘴角一彎,揚起一道弧度。
他望著夜空,眼簾之中,一道白影正急速而來。
白影前方,一條藍色匹練快如霹靂閃電般的掠過夜空。不待大漢踩下來,那條匹練便如一條飛蛇,從幾個大漢的脖子相繼爬過。
所過之處,皮開肉綻,鮮血噴湧,
幾個大漢來不及慘叫,便一命嗚呼了。
葉千歌吐出一口濁氣,掙扎著站起來,隻覺胸口陣痛不已。
那一拳力量之大,令他受了不輕的內傷。
白衣女子落地,步子一陣踉蹌,不待葉千歌說話,便抓著葉千歌朝山下掠去。
被人抓著高來高去,葉千歌似乎已經習慣。
他隻覺速度太快,耳邊風聲呼嘯,衣袍被刮得獵獵作響。
“你受傷了。”
葉千歌皺了皺眉頭,白衣女子的後背赫然多了一道血痕,染紅了素白的衣袍。
“小傷而已。”女子輕輕道,但話中的無力之感和疲倦卻是相當明顯。
“哼,給我追,絕對不能讓他們跑了!”
此時,身後傳來一陣呵斥聲。
葉千歌回頭一看,便見一個黑袍男子急速飛來,身後的人影多達數十道,正朝著他們追來。
他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發現追擊的人中,竟然包括徐子弘!
“終於舍得露面了!”
徐子弘很是氣憤,不但沒有拿下白衣女子,幾個大漢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葉千歌都沒有抓住。
簡直一群廢物。
他原本雲淡風輕,成竹在胸,卻見事態發展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他氣憤不已,不斷催促著身邊之人,要截下白衣女子,擒下葉千歌。
若是讓他們逃了。
他還有什麽籌碼跟徐亦嬋談條件!
“快,若是讓葉千歌逃掉,我拿你們是問!”
徐子弘很是憤怒,他以為有鬼差坐鎮,便萬無一失,卻是沒想到,白衣女子與鬼差兩敗俱傷!
誰也奈何不了對方。
所以,才鬧出現在這個局面。
葉千歌吞了吞口水,後面之人著實太多了。
而那個黑袍男子的速度極快,不斷在縮小距離。
白衣女子不斷變換方向,方一下山,卻又進入了另一座山,徑直往山上掠去。
“快追上來了!”
葉千歌一直將目光放在身後。
“少宮主,你是逃不掉的。”
趙諾嘴角一勾,目中精芒掠動,他受傷不輕,右胸處赫然有個血洞,正在不斷冒血。
他猙獰的笑著,他自從升至鬼差,數年來從未受傷,可今日卻傷在了一個妙齡女子手中!
著實是個天大的笑話!
“少宮主?”
葉千歌側頭看了看女子,奈何女子遮著面巾,無法看清真容,但隱約露出來的輪廓,看在眼裡,有種似有似無的熟悉之感。
女子咬著貝齒,調運內力,不斷加速,將距離拉開,但不久,便又被趙諾追了上來。
畢竟,她多帶了一個葉千歌,若不然,趙諾怎麽可能追的上來。
“你放我下來,他們不會拿我怎麽樣的。”
葉千歌很是不忍,女子顯然受傷頗重,若非苦苦支撐,恐怕堅持不了這麽久。
“不行。”白衣女子語氣很堅決,“方才,他們就想加害與你。
” 葉千歌抿了抿唇,苦笑道:“縱是這般,一個人死也好過兩個人死。”
“況且,我還不一定會死,只是免不了會受一些皮肉之苦而已。”
“這也不行。”
女子很執拗,轉身揮出一道劍光,身子繼續往前掠去。
趙諾冷哼,一掌拍出,一道黑色勁氣洶湧澎湃,與劍光不期而遇,在空中悶響一聲,便湮滅了。
“哼,我看你能堅持多久!”趙諾冷笑著,發出桀桀的笑聲。
葉千歌滿臉苦笑,直覺女子的聲音有些熟悉,仿似在哪裡聽過,細細一想,卻又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兩人如無頭蒼蠅般在山林間亂飛,不知轉換了多少次的方向,終於在爬上一座山之後。
兩人不得不停下了。
因為,在他們前方,出現了一處懸崖。
懸崖深不可見底,幽黑的瘮人,看一眼,便覺毛骨悚然。
二人連忙轉身,卻見趙諾帶著數十個殺手將去路死死攔住,正緩緩逼近。
“二位怎麽不逃了?”趙諾笑了笑,滿臉猙獰。
葉千歌和白衣女子緩緩朝後面退去。
“若再往前一步,本王就從這裡跳下去!”葉千歌拉著白衣女子,將其護在身後。
“現在該怎麽辦?”白衣女子也慌張了起來,無論她再如何厲害,終究是個女孩。
葉千歌深吸口氣,沒有回答,逡巡一圈,最終目光定格在了,一個帶著面具之人的身上。
“你的目標是我,放了這位姑娘!”
此刻,他的語氣帶著幾分乞求,沒有了之前的底氣。
“休想!”不等面具之人說話,趙諾卻是喝道。
“我不走。”白衣女子拉著葉千歌的手,似是撒嬌,似是強嘴,又似是賭氣。
“你去哪,我就去哪。”
葉千歌心中一跳,抿了抿唇,不知該說些什麽。
“那你要如何,才能放過她!”葉千歌沉聲道。
“傳聞縹緲宮中,每個女子都是絕色之姿,而飄渺宮少宮主,更是其中佼佼者。”趙諾嘴角漾起一絲笑意,“放了她,可以,不過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葉千歌臉色陰沉的可怕,道:“什麽條件?”
“讓她陪我一晚!”趙諾目中劃過一道熾熱。
“哼,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這幅模樣,看一眼就瘮得慌,還想染指別人,真是醜人多作怪!”
不待白衣女子開口,葉千歌破口大罵起來。
白衣女子先是一愣,繼而嘴角一翹,眸中媚意橫生,柔波繾綣,癡癡的望著葉千歌。
“你這般說話,他若記恨在心,會變本加厲的對付你——”白衣女子心底雖然歡喜,但卻非常擔心葉千歌的安危。
“無妨。”葉千歌淡淡道,“大不了一死。”
“我可以去陪——”白衣女子低吟著,聲音細若蚊呐。
葉千歌身子一顫,轉過頭,定定的望著她。
這個女子為了自己,竟願意......
他內心的震動,已然無以複加。
“方才你說,我去哪,你就跟著去哪。”葉千歌聲音一下子變得輕柔起來,他不知白衣女子與自己之前發生了什麽事情。
但僅僅今晚發生的事情,便足以說明一切。
白衣女子劃過一道羞澀,低下頭不與葉千歌對視,隻嗯了一聲。
“我可以看看你嗎?”葉千歌很坦然道。
白衣女子咬了咬貝齒,猶豫了一下,抬起頭,星眸閃爍,散發熠熠星輝,纖手將面巾取了下來。
葉千歌一震,目光陡然放大。
“你——”
他驚訝的不是女子的花容月貌,而是此女的模樣與蝶衣竟有七分相似,但卻又不是蝶衣。
“小女子蘇蝶衣,見過王爺。”女子巧笑嫣兮,微微一福道。
葉千歌隻覺腦海中響起炸雷,愣愣的看著蝶衣,一時忘了該說什麽是好。
“這才是真的你。”葉千歌苦笑道, 任他千猜萬想,也猜不出來此女會是蝶衣。
在他的印象中,蝶衣只是個琴技精湛的琴師,一個嬌滴滴的女子,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
而今,這個弱不禁風的女孩,卻將自己從農舍中救出來,在山上進進出出殺了好幾個來回,還拉著自己飛了幾個山頭,簡直凶悍的不像話。
“蝶衣不是故意欺瞞王爺——”白衣女子急忙解釋道。
趙諾聽了葉千歌的一番話,頓時暴跳如雷,當即咬牙切齒道:“別以為你是王爺,我就不敢殺你,就算不殺你,我也有數百種方法讓你生不如死!”
但隨後,眾人見蝶衣將面巾摘下來,不由一呆,目光迷離起來。
縱是是徐子弘,眼中不禁劃過一道熾熱,被蝶衣驚豔到了。
反觀趙諾的面色卻愈發陰沉了,“你居然將面巾取下了,你可知他是帝夫,是大徐女帝之夫,你這樣是不會——”
“我願意!”蘇蝶衣冷冷道。
趙諾面色一滯,目光死死地盯著葉千歌,恨不能將之生吞活剝了一般。
“你該死,我一定會殺了你!”
葉千歌斜睨他一眼,又瞄了瞄徐子弘,嘴角勾起一道冷笑,淡漠的搖搖頭,“你不會有這個機會了。”
說完,他望了望懸崖,輕輕道:“蝶衣,你說這底下有沒有水?”
“我希望有。”
“我也是。”
“你去哪,我就去哪。”
“好,我去哪,你就去哪。”
兩人相視一笑,毅然決然的衝了出去,往懸崖深處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