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嬤嬤留下幾本冊子,便領著宮娥揚長而去。
練劍暫且放一邊,葉千歌望著幾本厚厚的冊子,神情略微出神。
他呼出一口氣,拿起冊子認真閱讀起來。
此事,由不得他不重視。
太后數次提及,還記錄在冊,足可見此次筵席的重要性。
筵席的規定頗多,涉及的內容方方面面,不是尋常的宴請可以比擬的。
此次筵席有其獨特性。
畢竟是新皇初立,需要準備和籌措的事情則更多了。
他要彰顯的,不僅僅是大徐皇室對各位大臣的重視。
“既然是第一次,總不能給女皇大人丟臉吧。”
他放下冊子,嘴角微微一勾,“要麽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兩個時辰,葉千歌把所有冊子看完,心裡已有打算和粗淺的計劃。
冊子記錄了大徐歷年筵席的規模與宴請名單。
名單每年都有所變動。
有新貴,自然也有舊族,有人崛起,自然有人沒落。
對於宴請之人,葉千歌兩眼一抹黑。
但他可以請外援。
在冊子之中,可是清楚記錄了兩年前,參與筵席之人的名單,可是由女皇大人親自擬定的。
他嘿然一笑,便起身悠哉悠哉的往正殿而去。
甫一踏入正殿,葉千歌便見徐亦嬋正在低頭批閱奏折。
他嘴角微微扯了一下。
又是奏折!
葉千歌搖搖頭,很是無語。
雖由此可見,她勤於政治,勵精圖治,是個極為負責的君主。
但同時,也反應出她處理朝政的生澀與稚嫩。
他知曉,徐亦嬋經常批閱奏折至深夜,甚至通宵達旦,不待休憩片刻,便又忙著早朝。
若非她內力雄厚,體質極佳,精力旺盛,恐怕早就積勞成疾了。
葉千歌躡手躡腳,輕聲走過去,步至徐亦嬋身旁,伸著脖子,目光移至徐亦嬋手中的奏折之上。
“……潭州大雨滂沱,經月不歇,致使湘水泛濫,隱有潰堤之勢,若汛情糜爛,恐發大災,臣著人驅散十萬黎民,望聖上開倉賑災,且修葺湘水,保潭州平安……”
徐亦嬋蹙著眉頭,面色極不好看。
不久前,江南水災,朝廷已經撥款,致使國庫徹底空虛,而今不足兩個月,潭州水災,下臣又催促賑災!
她登基不足半年,便已遭遇多次大災,著實令她心力交瘁,心情壞到了極點。
“哎!”
她禁不住歎息一聲,緩緩放下奏折。
眸光略微暗淡。
沉吟須臾,徐亦嬋執筆點墨,開始著手批注。
“陛下有何良策?”
突然,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
徐亦嬋動作一頓,心底微微一驚。
一人立於身後,她居然毫無察覺!
“你何時來的?”
葉千歌指了指桌上的奏折,又揚了揚手中的冊子,“本欲求助陛下,見你忙著,就不忍打攪你,不小心看了幾眼。”
徐亦嬋瞪了他一眼,“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葉千歌聳聳肩,訕訕笑道,“只是好奇而已。”
奏折可不是誰都可以看的,更何況葉千歌是帝夫,則特尤為甚。
“你尋朕何事?”
徐亦嬋放下毛筆,瞥著葉千歌手上的冊子,不由問道。
“數日後,宮中將舉辦筵席,宴請宗親與大臣將軍的家眷,太后將此事交給了我,我初出茅廬,哪知如何著手,這不想著請陛下指點一二。”
“此宴可有取名?”
徐亦嬋微微頷首,好整以暇的看了看葉千歌,脆聲問道。
葉千歌搖頭,眼睛頓時一亮,“若不陛下賜名如何?”
徐亦嬋白了白他,“此宴,哪有天子賜名之理。”
葉千歌咂摸嘴唇,神色一振,“既然我為主人,陛下為天子,為新皇,不如從你我名中擇一字,歌嬋如何?”
“為何是歌嬋,而不是嬋歌?”
徐亦嬋聞後,略微不滿,對二字的排位耿耿於懷道。
“那便依陛下所言,就叫嬋歌宴!”
葉千歌一錘定音,很是乾淨利落。
徐亦嬋表情一滯,冷冷道,“你是故意的。”
“什麽故意的?陛下此言是何意思?”
葉千歌皺著眉頭,一臉茫然,心中卻暗暗笑了一聲。
筵席的名字不甚重要,但卻可見天子對其重視程度。
不日,待消息公布,朝堂之上,免不了有人提及此事。
他可不信,朝堂百官會視若無睹,不發一言。
畢竟,讓一男子舉辦筵席,多少會落人口實,覺得不妥。
如今,多了這麽一個噱頭,便可震懾宵小。
但想必少不了一番議論。
葉千歌知曉那些吃飽了沒事做的諫議大臣。
平日裡,不盯著貪官汙吏,民生休戚,反而將目光放在皇室宗親和宮中禮數之上。
葉千歌雖不能議政,但可聽說,那些諫議大臣沒少彈劾他。
說他出宮頻繁,不遵禮數,不守孝悌,坐立行走,毫無帝夫之風,還道他出入坊市奴市,全然不顧皇家的威儀與身份……
嘰嘰歪歪,亂七八糟一大堆。
葉千歌聽後,殺人的心都有了。
但好在都被徐亦嬋壓下,他便沒有深究了。
此事一了。
葉千歌問道,“陛下對於這邀請之人可有何建議?”
“你來便是為了此事?”
葉千歌點頭。
“這朝堂之上,雖是波詭雲譎,明爭暗鬥,暗地角力,但明裡一派平和,這宴請之人無需顧忌,你為帝夫,大可不必理睬朝堂紛爭,只需彰顯你帝夫風范即可!”
“不用為你籠絡人心?”
葉千歌問的很直白,這是筵席的目的,怎麽一下子就變了。
徐亦嬋搖頭,“籠絡人心可不是一次宴請就能夠做到的。”
“這朝堂之上,沒有一個是簡單的,但凡歸心者,俱是因為有利可圖,或是生死相依,否則,他們才不會輕易改弦更張。”
葉千歌一頓,笑了笑,“還是陛下看的通透,倒是是我想的太簡單了。”
正如徐亦嬋所說,籠絡人心,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些大臣能做到這個地步,絕對都是一些心城府極深之人。
這些人比常人還要看重利益,意志也更為堅定,認定的事情不可能輕易更改,除非,涉及生死與富貴……
“除此,可另有他其?”
潭州城,便是後來的長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