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代弓甲和上代劍甲聯手蕩平各黨羽一事,由於太過於損失顏面,影響一直壓縮在可控的范圍之內。
知情的親信宮女們被屠戮一空,剩下的七位十常侍自然是高枕無憂。
那場影響頗大的上十閥幾十代心血府邸被毀一事,在杖斃了一百多名多嘴婢女仆役之後,有驚無險的壓了下去,對外保持一致口徑。
皇帝陛下開創了從未有過的太平盛世,上十閥為了響應陛下的功績,決定建造一座更加宏偉的府邸。
太平盛世?真當天下人眼瞎,連年的蝗災、洪澇、地龍翻身……以及沆瀣一氣的搜刮民脂民膏,導致天下流民遍地,都是假象?
也是,是你們這些當權人的太平盛世,肆無忌憚搜刮了全天下的財富,集中在那麽一小佐人的手裡,可不就是太平盛世。
這其中蠅營狗苟,彎彎繞繞,大家心知肚明同樣心照不宣,只會爛在肚子裡。
整天吃飽沒事乾的中百閥二十開外和下千閥族長族老們,總覺得這件事沒那麽簡單,便開始挖空心思的推測這件事,到底隱藏了什麽,有什麽深意。
難道陛下要遷都?還是上十閥又要搞出什麽么蛾子?或者是雒陽埋葬了什麽周朝的寶藏?
很有可能!雒陽可是從周朝便存在的古老國都,保不齊真有可能。
當年周朝為了不讓大周積攢了八百年的錢帛、珍寶、兵甲……落入狼子野心的秦國手中。
匯集不知多少風水堪輿名家、讖緯大家,構建了一座舉世無雙的陵墓,埋葬了所有的寶物,留給大周後人復國,可惜的是一直沒有人找到。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這些上十閥怎麽會平白無故損毀幾十代的心血,這可比壯士割腕痛多了。
不行,這些摳搜的上十閥吃肉,怎麽也得撈點湯喝喝,看來家族供奉的風水堪輿名家,要去雒陽走一趟了。
這些世家望族閑的發慌的冥思苦想之時,戲志才卻像一個上了磁榫的機關人,日夜不休馬不停蹄的開始整理書籍。
這些浩如煙海的書籍,全是他這麽多年來利用太常寺從世家望族、稷下學宮、太學、皇宮十二樓等等各處搜刮的孤本手抄本心血。
力求把大漢現存的書簡,全部保存下來,整理備份,妥善的送入太子府跬步樓。
這座建在八十一株美人蕉旁的跬步樓,鬥拱飛角,高約八層,很大,很空,了無一物。
劉辯以前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麽,現在不得不感慨一句戲志才的眼光高遠,府邸建造之初,便料想到了幾年後發生的事。
跬步樓依山傍水,高聳矗立,整個雒陽也就這麽一座樓閣,膽敢比宮牆還高,至於會不會有禦史言官在朝堂上彈劾,自從苟家村被一群山賊洗劫之後,一個個比廟堂老狐狸還老實。
但凡與太子有關的事,閉口不言,隻字不提。
劉辯由於大禮參拜那件事,動了真怒,一直晾著戲志才,今天實在拗不過幼弟何鹹,只能順著這個台階拜訪戲志才。
吃喝拉撒睡全在跬步樓的戲志才,瞧見只有幾顆夜明珠的樓閣內,突然射來一道耀眼陽光,慢慢展開,變成了一扇明光。
戲志才揉了揉太陽穴,抬起手遮擋刺眼的陽光,等到眼睛適應了之後,才從一堆書策典籍中走了出來。
“戲志才拜見主公。”戲志才頗為理解主公的行為,畢竟自己做的實在有些過分了。
不過,他並不擔心主公疏遠自己,
並且有相信只要主公敢跟著自己走上跬步樓頂樓,自己又能成為主公恨不得同塌而眠的國士:“我有一些話想對主公說,請主公獨自一人跟我上頂樓。” 劉辯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按住執意要守衛在身邊的關羽:“雲長不必擔心,孤好歹是一位二品宗師,在京畿地區又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
“就算是列仙評第一的槍甲童淵來了,十合之內也殺不了孤,何況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儒生。”
倨傲的關羽誰的話都可以不聽,但是兄長的話,從來就是言聽計從,就是讓他跳進火海依舊是義不容辭。
微眯的丹鳳眼輕瞥戲志才道:“兄長,某家的刀就在門口。”
意思是說,戲志才你小心點,我關二爺的大刀可不認識誰是稷下大才,誰是世間國士。
凡事與忠孝二字沾上邊,很受大漢儒生的敬重,戲志才微笑點頭,告訴關羽知道二爺你的大刀鋒利。
劉辯與戲志才一前一後,踱步進入了八樓。
視野開闊,灑滿陽光,透過一掛掛竹簾可以總覽整個雒陽,放目遠眺,一排排八角攢尖的樓閣、琉璃大瓦的軒榭、脊獸滿布的府邸……盡收眼底。
劉辯卻沒有功夫去看那些個亭台樓榭,而是被眼前的一張巨大獸皮深深吸引了,並且震懾住了。
這赫然是一張精準度極高的山河走向地形圖,要知道這個時代可沒有什麽高精度定位之類的測量儀器,一切要靠眼觀心測。
需要自己一步一步的走過每一寸山河土地,花費大量的時間去計算,去更正修改。
因而每一張山河走勢圖的製作,不是一兩個人的事,也不是一兩代的事,往往需要朝廷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探查個一兩百年才能製作而成。
這幅山河走勢圖,除了大漢的十三州以外,還囊括了北方的鮮卑、烏桓、匈奴,與幽州相連的三韓,甚至是羌戎居住的羌藏高原,西域的漠北戈壁,益州南方的緬越等都有囊括。
這幅山河走勢圖的價值,已經無法用金帛來衡量了,非得拿個標準比較的話,價值一個胭脂評。
這一山河走勢圖的精準度與劉辯以前看過的地圖,相差的微乎其微,著實讓他好好的驚豔了一回:“志才先生,是怎麽做到的。”
戲志才對於劉辯的心思變化,看的通透,這張地圖可他耗費了不知多少個日夜,從搜刮來的各種先秦的現在的山河走勢圖,一點一點推敲演算出來的。
他並沒有細說,指了指肚子,輕咳道:“咳…咳…”
“書中自有黃金屋,也有錦繡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