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賁遊騎如一張撒出去的圓網,在郡城安邑附近無聲的廝殺著,清剿衛氏田塢方圓二十裡之內的遊騎斥堠。
世家望族能夠屹立數百年不倒,甚至千年不倒,主要原因在於通過巧取豪奪佔有了大量土地。
他們為了保護這些土地和宗族的安全,往往糾集宗族,建築塢堡,成立私軍以自守。
在這些田塢內,竹木成林、六畜放牧,檀棘桑麻、閉門成市,農、林、牧、漁手工業,無所不包無所不攬,儼然就是一個春秋戰國時期的小諸侯國。
每逢戰亂,世家望族所有族人據守塢堡,外面有易守難攻的壁壘,內有積攢了不知多少年的錢糧,等到國家安定,只要老老實實的上交賦稅,又是新王朝的權貴。
這才有了只有千年的世家,沒有五百年的王朝一說。
河東衛氏作為天下最頂尖的上十閥,土地田產更是多達數十萬畝,山林漁澤不下於十座,河東郡幾乎一半的土地都屬於衛氏一族。
就連整個西並地區最大的鹽池,也在河東衛氏的控制之下,可見上十閥的底蘊是有多麽深厚。
河東衛氏的宗族塢堡建立在郡城南面八十裡處,塢堡東面是一座險峻的吳山,西邊比鄰一頃巨型湖泊鹽池,依山傍水,易守難攻。
曾經在王莽篡漢時期,擋下了數萬亂軍的圍攻,並且不止一次,足以證明衛氏塢堡非比尋常的堅固。
不止這樣,河東衛氏為了阻礙來去如風的馬賊、戎夷,塢堡附近種植了大量的棘樹、桑樹、胡麻,一來當作天然的拒馬樁,二來可以用作釀醋、喂蠶、織布。
劉辯軍進入衛氏塢堡方圓二十裡以後,除了大片綠油油的田地以外,到處生長著茂密的棘桑樹木,極其不利於大軍衝鋒。
但對於零零碎碎騎術高超的虎賁遊騎來說,如履平地,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距離衛氏塢堡還剩三裡路,滿身鮮血的薑冏,一臉愧疚的策馬而來:“請主公砍了我的腦袋,我沒有完成主公的軍令。”
旌旗招展,環刀如林,劉辯手持韁繩屹立在上千雄壯甲士最前方,遙望遠處朦朦朧朧的一個黑點道:“你以剛成立的一百虎賁遊騎能夠拖住訓練有素的五百河東遊騎,已經很出乎我的預料了。”
“更何況隻以二十人的代價,斬首近一百河東遊騎。”
戰場殺伐稍有疏忽便是一條人命,河東遊騎又在世家私軍中排的上號,僅僅比邊疆三大鐵騎弱上一線而已。
哪裡會出現不損耗一兵一卒便能殺死全部敵人的臆想,除非是換上具甲營,不然絕無可能。
“太史慈!”劉辯再三確認了山河走勢圖上的地形後,開始下達命令:“給你一百虎賁鐵騎,外加一員副將裴元紹,守住北面。”
“不能放過一個衛氏族人,同時擋住有可能前來支援的河東駐軍。”
默默練功的太史慈,立即收斂所有的氣機,接過令箭,鄭重道:“諾!”
“方悅!”劉辯拿出另一支令箭,交給了出身於六郡良家子的三品小宗師方悅:“給你兩百虎賁鐵騎,副將廖化、周倉,守住南面。”
“但凡放過一個衛氏族人,孤,唯你是問。”
方悅出身於將門世家,自幼熟讀兵書戰策,勤練弓馬騎射,再加上兩員四品武將,應該沒有多大問題:“諾!”
剛剛收攏了一大批武將的劉辯,又感覺將領不夠用了,除了遠調長安的太史虢三人,留守雒陽的甘寧文欽二人,剩下的武將全部帶來了。
這一系列命令下達之後,撇開留下來當作預備隊的薑冏,只有關羽、胡車兒、兀突骨三人了。
待到太史慈方悅幾人離開,劉辯猛地拔出錕鋙刀,直指衛氏塢堡:“隨孤衝鋒,第一個殺入塢堡的人,賞五十萬五銖錢。”
七百鐵騎如一線大潮,洶湧漫延而去,淹沒了一切的陽光明媚,春風和煦。
留下的。
唯有,肅殺和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