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郭嘉根據衛氏族長的秉性、心思、欲望,早就斷定襲擊衛氏塢堡一戰,終究是個虎頭蛇尾的結局。
信中談論最多的便是勸告劉辯不要趕盡殺絕,以河東衛氏的實力,就算是殺光了衛氏子弟,虎賁鐵騎也剩不了多少了,這對即將面臨的一場大戰極其不利。
即使不殺光他們,也會有人替他做下這件事,還會得到一個上十閥的鼎力支持,對於以後攻略西並地區是一個極大的助力。
再者說了,不耗費一兵一卒,滅了衛仲道這一支滿門,還能平白無故得到大量的戰馬、鐵甲、長矛,以及數以萬萬計的錢帛,何樂而不為。
信封的末尾,更是犀利的指出劉辯現在的弊病,即使滅了衛氏一族,也沒有足夠的實力去消耗數之不盡的錢帛,轉化成實實在在的兵馬。
而與劉辯有仇的只是衛仲道這一支,滅了他這一支上百族人已經夠了,其他人又沒有仇恨,何必還要繼續殺戮,傳出去只會有失民心。
郭嘉不僅預料到了結局,更是把衛氏族長派的人,說的話預料的一摸一樣。
衛氏族長嫡長子衛晟,大步走來,捧著一個掀開的錦盒,高聲道:“衛仲道大逆不道,竟敢覬覦太子妃小蔡先生,臣已經將他滿門抄斬,請殿下息怒。”
劉辯臉色陰沉,沉默不語。
命令仆役把痛哭流涕的衛仲道交給劉辯後,衛晟拿出一份印有紅泥印信的布絹:“臣知道這樣無法消除殿下的怒火。”
“但是殺光了衛氏一族對於殿下有什麽好處?數不盡的錢帛?恐怕殿下一口吞不下吧。”
“一處馬場?沒有大批精通養馬術的馬夫,太子只是一次性獲得了一萬多匹戰馬罷了。”
“有了河東衛氏為殿下管理馬場,每年會獲得最少兩千匹戰馬,竭澤而漁,不如細水長流。”
“我父親早就為殿下準備了一千匹乙等鮮卑馬,兩千匹丙等上品黃驃馬,三千匹丙等中品青鬃馬。”
劉辯麾下幾員熱血激昂的猛將,體內的鮮血更加燥熱了,那可都是世間數一數二的精良戰馬,還他娘的是六千匹。
一個個雙眼通紅的盯著衛晟,恨不得立即替主公答應了對方的投誠。
如果沒收到郭嘉的書信,劉辯興許還會答應,現在嘛,還不夠!
劉辯臉色平靜,沉默不語。
太子雖說沒有立即允諾,但臉色好看了不少,暗自捏了一把汗的衛晟,長出了一口氣:“為了表示誠意,父親願意奉上廿湅紅漆劄甲五千副,環首刀五千口,鐵矛五千根,鉤鑲五千面。”
得,這下就連關羽都多看了衛晟幾眼,有了這批兵甲,組建一支五千人的披甲鐵騎綽綽有余,還是鐵騎中的精銳。
畢竟,達到廿湅的紅漆劄甲和環首刀,放在西涼軍中都是用來賞賜將校的,普通士卒能夠獲得一副嶄新的精煉紅漆劄甲,哪一個不是喜滋滋的叫上袍澤,喝個酩酊大醉。
河東衛氏還真是豪氣,一出手就是五千套,著實是財大氣粗家財萬貫。
劉辯面帶微笑,沉默不語。
實際上劉辯心裡也是一個勁的發虛,脊背都冒出了一層細汗,要不是有著郭嘉給的底氣,早就一口答應了,生怕對方反悔,到手的大肥羊飛了。
太子這麽的獅子大開口,衛晟反倒是越來越放心了,倘若是貪圖一些個蠅頭小利,很有可能是想騙衛氏子弟出城,來個一網打進:“當然了,以太子的地位這些還是少了些。”
“塢堡內庫存的二十萬石糧秣,全部送給殿下了。”
劉辯這次是真的流下冷汗了,二十萬石糧秣,足夠七八萬地方戍卒吃上一年了,再加上這麽多的紅漆劄甲、環首刀,這些世家望族假如趁勢而起,造成的後果不可想象。
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衛晟,似乎感覺這樣還不夠,想了片刻暗自點點頭道:“這些糧秣只是添頭,臣真正要奉給殿下的,是一匹甲等馬王,赤螭驄。”
關羽微眯的丹鳳眼,陡然睜開,如一頭要吃人的大蛟,死死的盯著衛晟。
兀突骨黃澄澄的豎瞳,隱隱有電光閃過,雙眸一刻不離衛晟。
胡車兒握住大纛的手掌一抖,差點擰斷碗口粗的旗杆,就像碰見了比烤豬還美味不知多少倍的大蛟肉,不停的用衣袖擦口水。
六千匹精良戰馬,五千套廿湅兵甲,二十萬石糧秣,一匹甲等馬王赤螭驄。
這封信何止是分量重,就是一座金山銀山,價值十萬戍卒啊。
佛門有口吐蓮花,道教有一語成讖,比起郭嘉一言十萬兵甲,相差遠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