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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悍刀行》一百三十 大雪壓青松
  冬至過後是小寒、大寒,隨後又是一年立春,去年的這個時候,劉辯還是一位戰力羸弱兵微將寡的小小太子。

  那時武力還未進入三品小宗師,麾下猛將只有一個還未效忠的小宗師兀突骨,士卒更是一個沒有,只是碰到二品宗師境的趙雲,便險些死在他手中。

  一年匆匆的過去了,劉辯已經成為二品宗師中的佼佼者,能夠在太史慈的雙戟下走過幾十個回合不說,麾下還有關羽、太史慈、兀突骨、胡車兒、陳武、岑壁、太史虢、廖化、周倉、裴元紹等十幾位武將。

  特別是前五個人,哪一個不是這個天下的翹楚,天下第一第十的關羽和太史慈不必多說,兀突骨和胡車兒是傳說中蚩尤和誇父的後裔,陳武更是超一流的治軍名將。

  大纛下的士卒有了兩萬水陸都稱得上精銳的大澤軍,一千戰鬥力不弱於白馬義從的虎賁鐵騎。

  倘若老騰蛇那件事放在今年的話,別說碰到趙雲了,就是那個真武大帝轉世的呂布來了,只有一個結果,有去無回。

  短短一年的時間,劉辯就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當真是物是人非,造化弄人,而這些個變化中最重要的是,帝王心術趨於大成了。

  二月二,龍抬頭,皇娘送飯,禦駕親耕,按照周禮這一日會由皇帝帶領文武百官親自耕田,祈禱大漢在新的一年風調雨順五谷豐登。

  不過世人眼中安於享樂的皇帝陛下,顯然是沒有這份心,並沒有命令文武百官沐浴更衣焚香靜心舉辦盛大的二月二祭祀。

  閑賦在家的劉辯,反倒是極為隆重的沐浴更衣焚香祈禱,看起來比自己大婚還要隆重。

  只因今天過後,那位稷下學宮的戰略大家就要離開雒陽這個是非之地了,而觀察細細劉辯一年的戲志才,想要在這最後一天見他一面。

  “文姬。”正在掐絲銅鏡前梳理鬢發,整理紫袍玉帶的劉辯,神色頗為緊張的來回看了十幾遍,還是不停的問道:“你看看我的裝束亂不亂?”

  蔡文姬見心上人一副大姑娘出嫁要的神態,不由的捂嘴笑了起來,聲音如那曲高和寡的琴音一樣悅耳:“戲志才需要的不是殿下長的有多好看,而是希望能有一些留下來的理由。”

  “這位當世數一數二的戰略國士既然肯見殿下,說明通過這一年對於殿下的脾氣秉性、用人取士、製衡禦下各個方面有了一個深入的了解,並且很是滿意。”

  “只不過還缺少一些能夠留下來的理由,一時拿捏不住,決定最後見殿下一面,殿下還是想想怎麽把這位大才說服。”

  出身於禮樂世家的蔡文姬,各個方面不如唐婉兒那樣事事隨心所欲,比較注重於禮法。

  這都常住太子府了,還整天殿下長殿下短的,估摸著成為貴妃之後,依舊是整天陛下陛下的。

  劉辯早就連夜揣度了一篇慷慨激昂的措辭,並且請了幾位人老成精工於縱橫的太學老儒生修改了十幾遍,心裡還是沒底。

  戲志才畢竟是一位智謀超群的國士,自己難能看穿他的心思,又很難用外物去打動他,這件事還真難辦了。

  而他對於現在的自己反倒是極為重要,幾乎上升到了生死攸關的地步。

  黃巾之亂在今年就要爆發了,緊接著便是皇帝劉宏駕崩,十常侍與舅父之爭,以及危急存亡的董卓進京。

  自己雖說聚集了不少上將猛將,訓練了一大批精銳士卒,但是沒一個戰略大家為自己籌劃未來的方向,

不知道自己的根基在哪,不知道要把力氣往哪使,心底很慌啊。  出名要趁早,打下根基更要趁早,一步先步步先,一步落後步步不如人。

  畢竟自己未來的對手沒一個是善茬,曹操、劉備、孫權哪一個不是放在浩瀚青史上排的上號君主。

  曹操的雄才大略用人不拘一格,劉備在青史上足以排到前三的屢敗屢戰的堅韌性格,孫權的製衡權術老王八命格,這貨硬生生熬死了曹操、曹丕、曹叡、曹芳四位魏國王皇。

  面對這等人傑,唯有利用自己的先知先覺,不斷招攬未來的名臣名將,一點一點擴大自己的優勢減弱他們的優勢,最終才能橫掃六合一統中原。

  日冕的指針已經落在了辰時,正是用早食的時間,劉辯生怕晚了時辰顧不上用早食,便吩咐仆役備好馬車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殿下。”駕車的車夫並不是太子府的仆役,而是從一眾將領中殺出重圍的兀突骨。

  當年最受高祖劉邦信任的夏侯嬰可不就是車夫,不僅得到了一座皇宮附近的‘近我’府邸,還是極少數得到善終的漢初功臣。

  漢初三傑,淮陰侯韓信被夷滅了三族,蕭何鋃鐺入獄的飽受凌辱,留侯張良被迫隱居山林,就連鐵哥們樊噲都受到刺殺,唯有夏侯嬰一直到呂後垂簾聽政,還受到重用,可不就是因為常伴君王左右的駕車情份。

  扛旗人?讓給胡飯缸好了,老子這個車夫不比他差哩。

  兀突骨裂開血盆大口嘿嘿一笑,戍守在周圍的虎賁鐵騎沒來由的心底發毛,正要策動西涼馬遠離這個南蠻子一些,只聽‘啪’的一聲脆響, 兀突骨揮動了手中鞭子,以精鐵混合黃金、瑪瑙、貓眼石特製的馬車開始前行。

  半個時辰後,鑲金馬車駛過王公大臣居住的上東門,來到普通官吏和富商大賈居住的谷門。

  劉辯在一處巷口下了鑲金馬車,隻帶著大婚之後鋒芒更盛,由一條幼蛟蛻變成大蛟長出龍牙龍爪的關羽。

  另一位天下第十實則第二的上將,想要提攜他一起帶過來,可誰知朝夕必爭的太史慈嫌這事浪費時間便不來了,把太史虢氣的夠嗆。

  一路走來,周圍環境與太子府附近相比寒酸的不止一籌,嘈嘈雜雜的充斥著各種市井庶民。

  不同於各個州郡的底層庶民,這些見慣了王公貴胄的天子腳下泥腿子,對於衣著華貴的劉辯關羽只是看了一眼,還是因為關羽高約八尺的魁梧身軀,很快便又移開了目光。

  轉過巷口,在這熙熙攘攘的巷陌間,竟有一處空谷幽蘭的靜謐場所。

  一條潺潺流淌的小溪,一排抽發新芽的柳樹,一座微微泛黃的竹亭。

  亭內,一名正襟危坐的儒士,風骨不凡的拿著一根上好湖筆,刷著一隻如意足茶寵。

  儒士臉色蠟黃,身形憔悴,卻由內而外的溢散出一股傲岸之氣,彌漫竹亭,險些壓下關羽睥睨天下的驚世氣勢。

  卓爾不凡的場景落在劉辯眼中,驀然化作了一幅水墨畫卷。

  大雪壓青松,青松立雪坪。

  而儒士便是聳立在山巔大雪坪,鳥瞰千百皚皚雪山的青松,內斂溫醇,卻又絢爛奪目。

  只因,他是這方天地唯一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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