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突骨的根骨底子本來就是出類拔萃,後來又經過王老劍尊熬鷹似的熬練一段時日,厚實程度比起太史慈不承多讓,披掛那副天生親昵甲胄,八尺魁梧身高隔了一夜便長到了丈二,隻比巨毋霸矮半個頭而已。
遭了多大的罪,兀突骨自己清楚,外人同樣是噤若寒蟬,那一夜的鬼哭狼嚎可不是幻聽,關鍵他還是胸前插了三支箭矢不帶眨眼的狠人。
肅殺氣息濃鬱的官署大堂內,文臣武將濟濟一堂,劉辯的左手邊是以徐庶為主程昱郭圖等高冠博帶的文士,右手邊以太史慈為首兀突骨胡車兒管亥等武將一字排開,幸是甘寧不在這裡,要不然又得為了武將首位爭的不可開交。
過去關二爺還在的時候好說些,武將首位時常是懸空,太史慈甘寧兩人也沒什麽異議,關二爺的戰功、親疏、武力各個方面遠勝他們,那卷《竹窗刀解》兩人得以關二爺的慷慨,研讀過其中的春秋大義,大有裨益。
但現在關二爺離開了總得有個說法不是,太史慈作為名義上天下第十實際上前面只有典韋一人的天下第二猛將,武力上略勝一籌,同時被劉辯許諾了黃門侍郎一職,親疏程度也勝過甘寧一籌。
可甘寧的軍功勝過太史慈不止兩籌,光和七年一百破五萬的戰績不消多說,現在又獨木支撐整條東征大軍的補給線,軍功位列在座所有文臣武將的榜首。
就連平時看誰都不服氣的胡車兒,每次見到甘寧親自坐鎮樓船送來大量的米粟糧秣,都會拎著兩壺上好黃酷酒過去,請這位視黃河北線如無物的上將好好喝幾碗。
“主公。”程昱率先站了起來,遙指東征大軍的根本要害:“根據繡衣指使傳回來的線報,沮授率領十余萬的黃巾賊正在進攻我軍存放糧秣的腰膂重鎮懷縣,看來他這是要打蛇打七寸了。”
深知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至聖名言的武將們,未曾出現一點首鼠兩端的慌亂,反而義憤填膺的破口大罵沮授不忠不義應當夷滅三族,隨後免不了爭破頭皮的請戰,從一萬人馬擊潰敵軍一直銳減到三千人馬殺光十萬黃巾賊,唾沫星子飛濺的差點當場大擺武行。
劉辯端坐高位,注視這欣欣向榮的一幕,面無表情。
程昱闡述這番言論的根本目的就在於激起在場武將的熱血,故作輕松道:“無傷大雅,沮授真正的目標是貫通南北的汲縣,並不在於我軍的輜重大營。”
“不過沮授逼迫幽州軍主動進攻的假意圖謀不得不防,萬一假戲真做,本來就不怎麽佔據優勢的東征軍可就危險了。”
官署大堂內除了劉辯的本部將領,大漢三大名將之二的張奐段熲分別坐在緊靠太子的左右兩側,下首坐著前幾日加封為正五品平南將軍的滇那,上黨太守張揚,陳留太守張邈,廣陵太守張超等朝堂武將中堅一代。
擅長陽謀的程昱,前面一系列說辭不出意外的是為了拋磚引玉:“主公的義弟馬超,早在三個月前就從西涼率領五千鐵騎趕了過來,前些日子在懷縣附近的一個渡口洗刷馬鼻補充乾糧,準備找個合適的時機渡過黃河馳援主公。”
“這裡還請主公先原諒臣的自作主張,當時主公不在虎牢關內,臣見馬超將軍一直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時機,周瑜又臨時加派了兩支水寨大營在懷縣附近的渡口遊弋,擅自做主讓馬超將軍入駐了懷縣。”
“一來可以保證馬超將軍和五千西涼鐵騎不受到沮授的突襲,更好的保存實力,二來還可以坐鎮存放了大量糧秣輜重的懷縣,防止虛晃一槍的沮授真的一槍捅過來。
”劉辯輕輕頷首,不詰責也不讚揚。
君心最難測,心底時刻有一些隱憂的程昱,氣態平和了許多,目光灼灼:“但是臣覺的這樣還是有些不妥,需要一員經驗豐富用兵如神的老將坐鎮懷縣,要不然懷縣始終無法穩固。”
“懷縣雖然只是一城之地,卻關系著東征大軍的命脈,一旦出現了任何差池,這場鏖戰也不用打了,我軍自然會不戰自潰。”
一腔熱血不比年輕人羸弱多少的段熲,爽朗的哈哈一笑,正要站起身來主動請纓,身旁目光陰翳在宦海熏陶了幾十年的張奐,一把按住了段熲的肩膀,沉聲道:“我來。”
徐庶大急,在場文臣武將誰都可以坐鎮懷縣,唯獨老匹夫張奐不行,作為名震大漠草原的大漢三大名將之一的張奐, 論聲望論軍功論兵法確實是不二人選,由他坐鎮懷縣確實也是萬無一失。
前幾日無意中從主公和程昱的談話中得知,張奐這個老賊竟然暗中與黃巾賊有聯系,君子非禮勿聽,還望主公不要責怪。
萬一這個老匹夫臨陣倒戈,整個東征大軍將會全線崩盤,牽連雒陽也會岌岌可危,到時只需沮授牽製住幽州軍,西壁壘的二十萬黃巾賊和新鄭南線的十余萬黃巾賊便可以長驅直入,兵臨雒陽城下!
這一次沒了虎牢關作為屏障,雒陽城內緊急征召的數萬百戰老卒又都折損在東征路上,西涼軍並州軍又都真的無法分身他顧,雒陽就是一座架在火上烤的孤城,大漢國祚危矣。
急的滿頭大汗不知如何是好的徐庶,想要阻攔主公做出抱薪救火的抉擇,話到嘴邊又不知如何開口,總不能說自己偷聽到君主和臣子的談話,再三斟酌,絕對不能放任張奐前往懷縣。
無計可施的徐庶,只能不顧身份不顧留下罵名的抽出了環首刀,指著那位為大漢王朝立下汗馬功勞兢兢業業幾十年的老將張奐,認真道:“懷縣的安危當為東征大軍的首功,我這個鄉野來的鄙夫也想爭上一爭,不如我們按照武將的老規矩,校場上大戰個幾十回合,誰贏了誰去。”
在這憋了一肚子悶氣的張奐,好不容易得來一個天高任鳥飛的機會,哪裡會放過:“南陽太守是老臣的舊部,老臣可以在半個月之內調集一支人數在六千左右的精銳。”
這話一落,徐庶一臉的頹色,滿臉苦澀,這下真的是板上釘釘了。
劉辯和程昱對視一眼,嘴角似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