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伯天吳的嘴角微微勾起,就像是一道無形的漩渦,吸引眾人的心神不由自主的落在他臉上:“好久不見了,沒想到當年在昆侖山使出那一劍的白衣劍神,也有老去的一天。”
“不過以你劍斷昆侖的實力,只要潛心修養個一二十年,重新得入天門站在雲端不成問題,怎麽會淪落到現在這麽個淒慘下場?”
王老劍尊只是輕飄飄的說了一句你不懂,便不再說話。
豐神俊朗的水伯天吳,聳聳肩,笑了笑,沒有一點針鋒相對的劍拔弩張,反倒是如同相熟幾十年的好友,其樂融融的一起回憶年輕時的意氣風發:“我確實不懂。”
下一刻,水伯天吳消失在雨幕中,陡然出現在了雀室內,嘴角含笑的看了一眼氣機勃發的三個熊羆:“有點意思,沒想到大王麾下已經有了我族的兩名後人。”
“轟隆!”
這句先秦稱謂一出,天空驟然炸起一道紫雷,從九天雲外直直的劈向雀室,好似這句話犯了什麽大忌諱。
甲板上。
俊美男子的長發驀然開始飄搖,衣袂飄飄,劈裡啪啦落下的密集雨點凝結在半空。
伸手一指,停滯在半空的密集雨點聚集成一條水脈,衝天而去,擊中了紫色怒雷。
江河倒瀉,風平浪靜。
水伯天吳聳聳肩,笑了笑,暗自嘀咕一聲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會多嘴了,即將凝聚的第二道紫色怒雷這才消散,轉頭笑道:“能不能借殿下的寶地待一會兒。”
氣機瀕臨一觸即發邊緣的劉辯,不留痕跡的看了老酒鬼一眼,見他點頭示意,心底大為放松,看來並不是來找茬的:“哈哈,天吳先生請便。”
“來人,把孤的朱漆雕螭大案抬來,另外再把江東送來的荔枝,西域進貢的冬果梨,還有產自余杭的雨前新茶一同端過來。”
朱紅酒葫蘆那麽的鋥亮顯眼,對方顯然是一個好酒之人,但現在是大戰前夕,誰知道周泰什麽時候會攻過來,萬一喝醉了可就誤了大事了:“天吳先生莫怪,現在是兩軍交戰,軍中有禁令不能喝酒。”
水伯天吳聳聳肩,笑了笑,隨意坐在木板上遙遙敬了敬掛著黃色酒葫蘆的王老劍尊道:“理解理解,太子殿下不用太在意我。”
他這話一說,劉辯反倒是有些不明白了,按照老酒鬼的意思他也是勾陳大帝座下的臣子,自己剛宰了相柳沒多久,算是有著深仇大恨的死敵,怎麽會是這副溫和的樣子,難道是忌憚老酒鬼。
不管怎麽樣,這個足以讓老酒鬼如臨大敵的水伯天吳不出手,總歸是一件好事,看向大雨滂沱的窗外道:“要不要讓那兩位一起進來。”
水伯天吳喝了一口醇香老酒,臉上噙著一抹促狹,調笑道:“那兩人一個是新入瑤池評的雨師,當然了這還得多謝太子殿下。”
“要不是王老劍尊在翼火蛇臉上留下了一道,估摸著也就幾位大帝能夠剝離的劍罡,雨師雖說姿容絕代,但是進入瑤池評還得熬上一些時日。”
“另外一人嘛,則是雲端有名的美男子河伯,殿下喜歡哪一個,或者說兩個都喜歡,都可以把他們送給殿下。”
這句話倒不是水伯天吳調戲劉辯,而是情真意切的實在話,豢養俊哥兒從春秋戰國時期的龍陽君一直到現在,經久不衰,從未間斷。
他這是誠心誠意的想要結交劉辯。
名為雨師的番邦女子確實傾國傾城,比起名列胭脂評的蔡姐姐和婉兒妹妹,還略勝半籌。
在劉辯心中卻相差無幾,或者說各有千秋,無法放在一起比較。
蔡姐姐是一種才貌雙絕的優雅,婉兒妹妹是撫平一切煩惱憂愁的青春氣息,這位瑤池評絕色天人雨師,則是一種消種磨英雄志的溫柔鄉。
但他更喜歡那個拿著竹風鈴歡快小跑的少女,更喜歡她掛在自己身上的依戀。
盡力移開落在那張絕美臉容上的視線,劉辯堅定的搖了搖頭,拒絕道:“君子不奪人所好,天吳先生自己留著吧。”
“哈哈。”水伯天吳見他誤解了自己的意思,雙肩抖動的大笑起來,指著柔柔的站在大雨中嬌軀沒有沾染一滴雨珠的絕色天人道:“雨師現在還是處子之身。”
“而她也不是我的寵妾,我也沒那個本事讓一位天人當做狎玩的姬妾。”
“雨師是真的傾慕大……殿下的風采,想要嫁給太子殿下。”
信你才怪,劉辯暗自腹誹一句,不在理會這個滿嘴跑象龍的水伯天吳,很快把雙眸落向了遠處。
兩艘蟠蛟樓船三十艘大翼戰船組成水師大軍,氣勢如山巒橫壓而來。
得,自討沒趣的水伯天吳,聳聳肩,笑了笑,繼續與王老劍尊對飲對酌。
還沒喝兩口,瞳孔驟然一縮,暗道果然不出我之所料,笑道:“象龍兄,這次下來的比較匆忙,沒帶上十條八條的大蛟當做街禮,還望象龍兄不要怪罪。”
趾高氣揚的象龍,鄙夷的掃了他一眼,一副就會吹牛的表情,隨後屁顛屁顛的跑到劉辯身旁,諂媚的扯了扯大紅色披風,又朝雨師方向昂了昂馬頭。
似是再說主人如果喜歡,馬親自出我幫主人搶過來。
身後,若有所思的水伯天吳,眼中的神光更加堅定了,徹底驗證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覺察到王老劍尊皺著眉頭看向自己,開誠布公道:“你知道的,我要是想要對太子殿下不利,早就出手了,你也攔不住我。”
“哎。”當年的白衣劍神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何等的劍氣無匹。
一人一劍,直面匈奴、羌戎、百越、蜀地南蠻、西域整個天下的蠻夷宗師,也未曾後退一步,未嘗一敗。
如今,竟然連自己這個破船只有三斤鐵的金身也攔不住了。
可悲,可歎,更可憐。
怔怔的看著那張銳氣盡失形容枯槁的臉容,輕聲道:“贏了整個天下的你,為了一個女人變成這個樣子,真的值得嗎。”
王老劍尊似是回想到了什麽,蒼老的臉龐突然流露出一抹純真笑意,也是怔怔出神:“你不懂的。”
“世間總有那麽一個女人,從你見她第一面起,這輩子注定要輸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