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招展,披風鼓舞,劉辯屹立在一處高約六層樓的點將台上,俯視下方進行習手足便器械訓練的三萬戍卒,浸在秋風裡,心情一片大好。
這處臨時開辟出來的營寨,背靠太行山脈,北、東、西三面全是高聳入雲的山峰,秋風一吹下半山紅黃,上半山依舊青翠,南面則是平坦開闊的平川。
唯一的出口南面,就地取材的用山腳密集的高大松樹柏樹建造了一道關隘,只要守住這條易守難攻的出口,便是一處形勝要地。
郡城懷縣除了三千鉤鑲悍卒,銳減到三萬的普通步卒全部駐扎在這處營寨內,緊鑼密鼓的進行訓練,爭取在入冬以前全軍達到戍卒水準。
正如甘英所說,先前那場持續了一個月的鏖戰實在是太殘酷,這些精氣神達到臨戰不退的普通士卒,經過兩個多月的訓練,理所應當的成為了整個大漢不過二十幾萬的戍卒。
五千虎賁騎卒脫離了難以施展拳腳的懷縣城,經過夜以繼日的操練,達到了騎卒上游水準,只要再把那些半新不新的擴招騎卒磨煉一兩年,全體重新進入鐵騎水準不成問題。
九百多西涼漢子組成的大夏遊騎,缺額的人馬補充完整,重新變成了一千人。
“三萬戍卒,五千拔尖騎卒,一千鐵騎水準的大夏遊騎,五千悍卒,其中三千鉤鑲悍卒處在下游水準,兩千人畜營嘛,不好說。”
劉辯細細數著手中可用的兵力,又是一年一個樣,嘴角勾起的笑意如秋風,越發濃鬱:“根據太史慈所說,人畜營用的好的話,絕對是碾殺戍卒大殺悍卒的存在。”
“主公。”小心翼翼登上點將台的郭圖,生怕一不小心掉下去,心驚膽顫的咽了咽口水,努力保持住自己士大夫的氣度道:“關將軍押解的那一批足夠二十萬大軍吃上五年的糧秣,已經到長安了。”
兩個月前,劉辯收到太史虢的一封書信,大體的意思是說經過他們三人的努力斡旋,暫時穩定了長安的局勢。
長安各大勢力中的幾個刺頭,基本上被他們拔出了,不過由於真正把控長安這塊肥肉的大勢力沒有冒頭,現在只是佔了一些邊邊角角的殘羹冷飯。
但是三個月前,長安突然出現了一個詭異變化,所有的三品小宗師二品宗師一夜之間全部消失,不知所蹤。
現在的長安各大勢力可以說是極其空虛,希望主公能夠派遣一員大將坐鎮長安,太史虢不介意做一回屠夫,親自血洗整個長安。
在劉辯心中長安的地位之重,不僅僅是奪取整個西並地區的關鍵,更是董卓進京之後,母親舅父他們能否頤養天年的關鍵。
為了萬無一失,劉辯決定派遣死都不會叛變的二弟關羽,帶著關平廖化周倉裴元紹幾員小將,押解著這一戰的收獲走水路趕往了長安。
派遣二弟關羽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手中的一品金剛總共也就兩人,除了二弟關羽就是太史慈。
自己之所以緊握太史慈,是為了防止坐鎮長安的太史虢生出異樣心思,雖說他兒子太史慈不會叛敵投誠,但是不得不防。
現在勢力初成,一個不慎就有可能萬劫不複,各個方面必須謹小慎微,人君南面之術中的製衡一道要面面俱到才行。
畢竟懷縣一戰的收獲,豐厚的實在難以想象,不僅可以自成一方大諸侯,還可以作為投誠勢力的投名狀。
繳獲的糧秣自己留下了足夠十萬大軍吃五年的,居然還剩下二十萬大軍吃五年的,紅漆劄甲、環首刀、長矛、鉤鑲裝備十多萬人綽綽有余,再加上繳獲的戰利品,經過工匠們修補改造足足可以裝備二十萬人。
最主要的匠人更是碩果累累,其中僅次於大匠師的鐵匠匠師三人,匠人五十三人,匠徒、隸一千多人。
整個天下登錄在策的匠師不過三四十人,一下子得到了將近十分之一,高興的劉辯好幾天沒睡著覺。
因為這些二十萬件甲胄武器看起來確實很多,但是經不起消耗,一場大戰下來,不經過修修補補過不了多久便會損壞。
另外就算經過修補了,持續個十場二十場的大戰,在同樣鋒利的環首刀劈砍下,總會達到承受的限度。
紅漆劄甲徹底破碎、環首刀斷成兩截、鉤鑲崩碎等等那是常有的事。
再加上戰事開啟,大部分的男人們都上了戰場,大量的土地便會荒蕪。
畢竟種子發芽期就那麽一個多月,剩下的老弱婦孺和部分男人再怎麽能乾,一天十二個時辰不睡覺,依舊是耕種不了數目龐大的土地,能夠耕種五分之一已經是灶王爺保佑了。
即使避開耕種期,其他的落谷、除草、澆田.......等等依舊需要大量男人,只要有一個環節處理不好便會造成五谷的產量下降。
士卒們不僅不務農,吃的比平時還多,再加上甲胄武器的消耗,一場場戰爭就是一頭頭無底的吞金巨獸。
有了這批匠師、匠人便可以鑄造甲胄武器,大大緩解了劉辯的輜重壓力,怎能不令他高興的夜不能寐。
除此之外,還有素工、髹工、銅扣黃耳工、雕工........等等上千人,雖說這些工匠除了髹工以外,其他大部分與鑄造甲胄武器無關,卻也讓劉辯大為欣喜。
這些從事染織、漆器、彩繪、雕刻等等的匠人,製作的東西可以販賣,幫助劉辯獲得大量的錢帛。
自己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看似擁有的很多,實際上什麽都沒有,沒有封地便沒有一個穩固的糧秣來源,更沒有一個鑄造甲胄武器的匠作工坊。
麾下的文臣武將哪一個不是自己從青萍之末提拔出來的,士卒更不要提,全是趁著黃巾起義這個時機俘虜的。
就算自己榮登大寶當了皇帝,接下來便是擁有二十萬西涼鐵騎的董卓進京作亂,以及十八路諸侯討董。
而自己就在董卓進京沒多久,十八路諸侯討董之前被毒死了,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一窮二白,只能自己豐衣足食了。
說來也可笑,自己這是在搶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
三萬披甲戍卒的大喝聲、數千騎卒的鐵騎聲、幾員將校為了爭搶中低層武官的喝罵聲綿延不絕的傳進劉辯耳中,積壓在心頭的陰雲消散了不少。
環顧四周,視野盡頭一條寬廣的波光粼粼長河還在滾滾流淌,數千年來從未改變。
四周高聳的半山青翠山巒,還是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青了黃黃了青。
自己本該待在那座冰冷的皇宮大殿,等待著屬於自己的命運降臨。
孤苦伶仃。
如今名震天下,麾下一品二品三品武將不下於十員,精銳士卒更在五萬以上。
兵多將廣。
青山依舊,山河依舊,自己卻不是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