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刀落下,不靠福緣,不靠蔭庇,只靠自己勤勤懇懇夜以繼日的熬練,憋屈許久的武道光景,於今日,終於厚積薄發了。
距離山頂只差半步!
“偽金剛。”呼出胸中濁氣的劉辯,輕輕呢喃一聲,錕鋙刀反向一拍。
曾經砸的老螣蛇仰天怒吼的沉重拍杆,竟是轟然砸了過去,連帶正在看笑話的周泰一起砸進了船艙裡,霎時間冒出了大灘鮮血。
“啊籲——”
氣勢蓬勃如朝陽的他,正要揮刀斬斷那杆主將旗,聽到象龍像頭驢一樣啊籲亂叫,差點沒被水滿則溢的氣機給噎死。
“行了行了。”劉辯拍了象龍一巴掌,不禁笑罵道:“知道你的功勞大,回去之後賞你一壺好酒.......”
還沒說完,身後忽然傳來一股磅礴的氣血氣息,象龍後蹄猛的尥蹶子一蹬,‘嘭’的一聲巨響,磅礴氣血砸在了雨血交融的甲板上。
“啊籲——”
象龍又是邀功請賞的怪叫一聲,劉辯卻沒有功夫理睬它,因為本應該被蛟首拍杆撞死的周泰,生龍活虎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太怪了。”象龍心有靈犀的後退了幾十步,劉辯蓄加刀勢與這個臉上印著馬蹄印渾身不停流血的周泰,隔空對視。
“就是生而金剛境的典韋被這個蛟首拍杆實實在在的砸一下,少說也得重傷,他怎麽一點事沒有。”
更加匪夷所思的是,周泰不停向外流淌的鮮血,早就超過一人份的了,臉色不僅沒有慘白,反而是越發的精神十足,有點像那啥過後的女人,越流越健康。
這不被馬蹄蹬過之後,傷口流速加快,他卻露出暢快的神情。
嗯,沒錯,旁人都能嚇死的流血速度,周泰竟如吃了五石散一樣的癡迷暢快,簡直就是一個千年不死的變態老王八。
周泰並非是什麽老王八之類的妖孽,或者說有什麽特殊的黎族血液,他就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夏族子民,只不過人生經歷有些特殊罷了。
他自從出生以後就體壯如牛,五歲便能下地耕田,比許多成年壯漢還能乾,體力好到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後來被黃祖青眼相加擔任了親衛,通過戰功積累慢慢升任了獨領一軍的校尉。
十年前得到黃祖的命令深入東海,斬殺一頭覬覦很久的老亀,在付出了三千名精銳甲士的代價,終於斬殺了那頭剛剛越過千年大限的老亀。
他立下這等煊赫戰功,本來會高升,卻沒能扛不住龜殼邊緣一種膠質的香氣,一口氣吃了精光,遭遇了一場殺頭大禍。
黃祖千方百計謀劃了這麽多年的大福分,竟被這個不知輕重的毛頭小子給私吞了,恨的他當場要斬殺他。
可誰知,沒有撐死的周泰不但成為了二品宗師,氣血的充沛程度比起他曾經見過的一品金剛還要濃鬱三分。
一知半解的黃祖並沒有真正可以比對的山頂大宗師,隻知其表不知其裡。
在劉辯看來不止是強過一品金剛,就是郡城懷縣一戰見過的大漢第一力士巨毋霸的氣血,也沒有周泰磅礴。
巨毋霸當年可是獨佔金剛九鬥氣數的大金剛,雖說現在跌境了只是半步大金剛,但那指的是巨毋霸的金剛體魄和氣數。
他那一身日積月累積微成著熬練出來的力氣和氣血,卻是摻不得半點水分。
氣血比大金剛還渾厚,難怪周泰像個打不死的老王八。
周泰貪婪的盯著象龍,癡迷的差點流出口水,認真的說道:“只要你把那匹甲等馬王交出來,我饒你不死。”
似笑非笑的劉辯,坐在象龍背上促狹的俯視他,向他後面努了努嘴。
不明所以的周泰,愣了愣,正要煩躁的放出一句狠話,後背突然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
‘咣’的一聲,魚鱗寶甲凹陷進去,整個人如同起源於春秋齊國臨淄的蹴鞠,劃起一道又高又遠的圓弧,砸在了數百步以外的一艘大翼戰船上。
單手拎著兩個銅瓜大錘的胡車兒,一隻手放在眼睛上方,瞭望甲板上砸開的一個大洞,對身旁兩個沒有自己速度快的熊羆,挑了挑眉毛,嘿嘿笑道:“我這個屁滾尿流式怎麽樣。”
“是不是有胳膊一折就斷的弱雞書生說的意氣...那個什麽...很厲害啊。”
獅發狂髯的兀突骨虎著臉瞪著他,心中那叫一個氣啊,你他娘的胡飯缸太無賴了,還天上有大鳥,你倒是說說有什麽大鳥。
管亥則是想笑又不敢笑,憋得難受的在一旁看戲,雖說自己也想在主公面前多多表現,但是自己資歷較淺又是投誠過來的敵將,不敢和這兩個親信較勁,隻好在一旁看戲,找機會坐收漁翁之力。
“哈哈。”劉辯倒是毫無顧及的笑了起來,別說兀突骨拿這個混不吝的胡車兒沒辦法。
當初還是一個小卒子的時候,他就敢堵著一位紅紫權貴的正門,破口大罵。
原因在於那位跺一跺腳朝野都得震三震的九卿,克扣了他拿命博來的糧秣。
罵了一整天,那個臉色由白轉青由青轉紫的九卿,惱羞成怒的派了十幾位門客去斬殺他。
結果全被唾沫星子四濺的胡車兒,赤手空拳的活活錘死了。
後來與這位九卿私教甚好的皇甫嵩,實在看不下去了,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不動聲色的找到了躺在九卿府邸門口,四腳八叉橫行霸道呼呼大睡的胡車兒,告訴他只要離開這裡,加倍奉還侵吞的糧秣。
有著小算盤的胡車兒,一眼就認出對方是誰,呸了一聲,拽了一句文縐縐不知從哪個落魄士子口中聽來的君子不食嗟來之食。
眼皮直跳的皇甫嵩,差點沒忍住一巴掌拍死他,無奈之下問他想要怎麽解決,胡車兒小眼珠子一轉,提出了比拚力氣。
後來結果如何,整個軍方都知道了,胡車兒以三品小宗師的實力,差點掀翻一位一品金剛。
一個差點二字便體現了胡車兒的小智慧,既抬高了自己,又給軍國大將軍皇甫嵩留足了顏面。
胡車兒正要拉著管亥吹噓這段別人我不告訴的往事,渾身嗞血的周泰在戰船之間閃轉騰挪,暴跳如雷的跑了過來:“喂,那個蠻子,你也忒不是男人了,竟然偷襲。”
這次輪到胡車兒虎著臉了, 罵罵咧咧道:“他娘的竟然敢主公面前貶低英明神武的我,俺老胡非得錘死你不可。”
不過,還沒等他殺過去,在那處甲板附近找人的兀突骨,‘嘭嘭’的衝了過來:“胡飯缸你那算什麽,看我的。”
又是‘咣’的一聲巨響,破口大罵的周泰再次飛了出去,這次比上次遠了大概三四步。
胡車兒臉色更難看了,暗道千萬不能讓主公看低俺老胡,大步狂奔過去,一錘子把剛剛爬起來的周泰向了兀突骨身後,又遠了三四步。
但是還沒等周泰落地,為了防止他飛的更遠,兀突骨一錘子把他掄了回去。
就這樣,縱橫江東的第一大寇,在兩個熊羆之間你一錘我一下的拋來拋去。
數百黃巾精銳無不臉容抽搐,嘴唇驚成圓形,倒吸涼氣的仰望那道飛來飛去的黑影。
真的有大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