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受重傷的太常寺十二律之一的老門房,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雷霆一擊,氣機流轉如一瀉千裡的滾滾大江,一柄青銅古劍飆射而出,刺向了公孫曲阿。
速度極快,快到能夠一擊刺殺一品金剛境大宗師,卻又極其詭異的沒有發出一點摩擦空氣的尖嘯,就仿佛慢吞吞刺出的一劍。
時機把握的極好,劍速又足夠快,還悄無聲息,老門房不愧為刺殺過一名金剛境萬夫長的頂尖刺客,這一劍足以穿透公孫曲阿的後心了。
公孫曲阿雖說沒有發覺這一劍,但他驚人的武道直覺,發揮出了難以想象的威力,右手食指下意識向後一點,抵住了足以一擊刺殺金剛境大宗師的一劍。
“叮呤呤——”
拉著何鹹後退的劉辯,忽地聽到一聲風鈴搖曳的清脆聲響,那柄傳聞是春秋戰國四大刺客專諸佩劍的利器,節節崩碎,只剩下了一個青銅劍柄。
不過公孫曲阿也不好受,曾經一擊洞穿蜀中第一高手劍蛟先生傅僉、江湖第一高手京畿槍王白壽、江湖第二高手燕趙大俠杜義的食指,指甲蓋被連根削掉。
十指連心,尋常人若是遭到這種劇痛,早就疼的滿地打滾了,公孫曲阿到底是不能以常理揣度的瘋子,非但沒有露出哪怕一點痛苦的表情,反而癲狂的大笑一聲,輕舔血水直流的食指,迷醉道:“好久沒喝到這麽美妙的好酒了。”
酒肉,酒肉,人血當做酒來喝,豈能沒有肉相佐。
一道血虹當空一閃,老門房的臉頰被削去一塊血肉,薄如蟬翼,腥氣撲鼻,放入了公孫曲阿的口中。
“呸!”始終癲狂大笑的公孫曲阿,終於出現了憤怒的表情,很是惡心的吐出老門房的血肉:“嘔——老狗,該死。”
食指輕彈,本是世間至柔的水流,氣息陡轉,如那一劍飛出雲凝劍閣寒的太阿劍,至剛至陽,可斬世間千百物。
明知必死,老門房依舊沒有一點遮擋血水小劍的意思,臉色平靜,手持一柄泛著碧綠毒光的匕首,爆發體內所有的氣機,竭盡所能的刺向公孫曲阿。
他這一輩子,喝過最烈的酒,殺過金剛境的人,見過天下最美的女人,不虧了。
還記得那年初夏,牡丹花開,萬山湖畔漫漫如海,似是凝聚是世間所有的顏色,目眩神迷,如癡如醉。
一襲白衣,赤著一雙白玉雕琢的美足,踩著漫漫花海如仙子般笑吟吟走來,聲音如銀鈴。
刹那間,美若瑤池仙境的湖畔花海,失去了所有顏色。
老門房的心頭如遭拳頭砸中,呼吸急促,真的開始目眩神迷。
那時的他,不過是一個下千閥的世家子,而她則是一人獨佔胭脂評,她在,無人敢登胭脂評的天下第一絕代佳人,何瑛。
南陽何氏嫡長女,如今的皇后。
那時的她,簇擁在左右的皆是世間一等一的風流人物,白衣劍神王越,太子劉宏,文壇執牛耳者通儒馬融的衣缽傳人鄭玄、盧植,即使是最不起眼的一位血衣少年,也成為了夜止孩啼的大漢第一殺神。
而他只是萬山湖畔萬千普通人中稍微不普通的一位,怎會引起天下第一美人的注意。
初戀總是美好的,也是悲哀的,而他只不過是暗戀,更是悲愴。
後來,他毅然決然的隱瞞了身份,成為了南陽何氏下一代家主何進的親隨。
只是想距離她近一些罷了。
本以為這一輩子都沒有與她說上一句話,多逗留一刻鍾,更過分點,在她閨房門外護衛一夜的機會,可誰知老天待他不薄,獲得了春秋戰國四大刺客的傳承。
嘔心瀝血的苦練了三年,孤身闖入匈奴腹地,刺殺兩名三品百夫長,一名二品千夫長。
五年後,獨自一人殺上了羌藏高原,刺殺了一名燒當羌偽金剛頭人,相隔不過半年後,出現在了烏桓王庭,刺殺了一名金剛境萬夫長。
每一次都是遊走在生與死的界線上,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複,成為一堆無人知曉的枯骨。
真武大帝保佑的是,胸膛數次被草原騎兵射成刺蝟的他,憑借再看她一眼的執念,活了下來。
一切的一切,也只希望她能看他一眼,但即使做下了這麽多震驚天下的功績,那一眼依舊是遙不可及的奢望。
臨死之際,老門房反而升起了一股快意,為了太子而死,或許能讓何仙子記起自己這個普通人吧,要是能夠念叨一句自己的名字。
嘿,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