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
“天子!”
大纛立於大江之上,迎風招展,攝走了所有世家子弟和江湖遊俠兒的心神,曹操和劉備不禁呼喊了一聲。
一聲低喝,一聲驚呼。
一句太子,一句天子。
僅是一字之差,便看出了兩人的格局不同,曹操生長於高門祚土之家,談笑皆是達官顯貴,往來盡是世家豪閥,對於京都雒陽的各種消息,知之甚詳。
而劉備隻是一個寒門子弟,祖上倒是風光過,但是到了祖父那一輩已然落魄,隻是一個范縣縣令,到了他父親更是不堪,一個亭長而已。
至於他更是連小吏都無法入士,隻能四處遊歷,賺取一些名望。
大漢選官制度為舉孝廉、察茂才,隻有名揚郡縣,才會被州郡長官推薦,不然一個默默無聞的小輩,怎會得到他們的關注。
“叔至!”劉備已經顧不上能招多少鬼了,急切的大喝一聲,抽出腰間的兩柄破爛鐵劍,跳下了樓船:“陛下有危險,趕快殺過去!”
陳到本就是一位盛氣青年,再加上武道修為極高,早就按耐不住心中的殺性了,但礙於劉備的囑咐,遲遲無法出手。
此時,聽到恍若天音的大喝後,雙腳猛地一踏甲板,如一支飆射過去的箭矢,飛快的衝了過去。
矯若驚虹的身影剛剛衝到一半,突然想到這裡是危機四伏的戰場,而劉備的武道修為不過四品,臉上閃過了一絲尷尬的神色,連忙頓住身形,欲要回到劉備身邊。
劉備掌中鐵劍看似破破爛爛,卻極為鋒利,大翼戰船縫隙間不停竄出的大蚺,沒有他一合之敵,盡數被劈為兩半。
他晃了晃手中的利劍,揚起那抹淳樸的笑容道:“陛下的安危重要,叔至趕快過去。”
陳到知道劉備想讓他成為第一個護駕之人,給天子留下好印象,以便封賞官爵。
念及兄長為了他的前途,連自己的安危都不顧了,心中不禁升起一股股暖流,用力點了點頭道:“好,兄長多保重。”
說完,以更快的速度飛掠而去。
劉備和陳到衝出去之後,位置比他們靠前的曹操,不知為何,一直沒有行動,隻是盯著隨風狂舞的大纛,神情複雜。
不僅如此,曹操身後的兩位三品小宗師曹洪、曹仁,神情也是極為複雜,有一點惡寒,有一點膽寒,更多的則是玩味,或者說偷笑不已的望著族中大兄。
曹操不知想到了什麽,渾身一激靈,趕忙壓下心中對於某人的畏懼,乾笑道:“走,我們快去救援殿下。”
“哈.......”曹洪的城府較淺,看到號稱洛陽四大紈絝的兄長,露出這副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當余光瞥見了曹操的嚴厲目光,為了掩飾尷尬,率先一步衝了過去。
劉備和曹操的表現,可是說是整個戰場的一個縮影,江湖遊俠兒和寒門子弟看到劉字大纛的一刹那,大喝連連的衝了過去,爭做第一個護駕之人。
而樓船上的眾世家子弟,先是一愣,隨後齊刷刷後退了一步,仿佛那杆大旗下的人物,比起老蛇還要恐怖三分,甚至有幾人當場癱倒在地,蜀錦織就的華服末端,流出了一灘黃澄澄的液體。
這也不怪他們,縱是七歲便手刃羌人,號稱寧見閻王,莫遇馬超的西北小閻王馬超、馬孟起,當年隨父親一起入宮拜聖,也被某人收拾的服服帖帖,更何況是這些膏粱子弟。
時間一息一刻的過去,
在京都雒陽都橫行無忌的眾多大世家子弟,遲遲沒有動作,約莫一盞茶之後,一位膽子稍壯的江夏黃氏子弟,咽了咽口水道:“本初兄,我們怎麽辦。” 袁紹聽到呼喊這才回過神來,一回頭,發現世家子弟們全是一臉期待的看著自己,一副唯你馬首是瞻的神情。
“驢艸的。”袁紹心底暗暗罵了一聲,這群人是想拿自己頂缸啊,恨恨道:“還能怎麽辦,趕快衝過去護駕,難道你們想進宮!”
進宮入覲本是個極為榮耀的事情,此時,在他們聽來簡直如喪考妣,一個個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以至於又有幾人癱倒在地。
“殺!”
“衝啊!”
“他娘的,趕緊衝,太子殿下要是少了一根毫毛,扣你們三個月的供奉。”
眾多世家子弟經過袁紹的提點, 心肝俱顫,立即驅趕家族門客衝了過去,好像見了殺父仇人一般。
眾世家子弟的天人交戰,心思百轉,劉辯是看不到了,因為他的注意力全在老蛇身上。
這隻活了九百年的老畜生,不愧為山海異獸榜上有名的凶獸,蟠蛟樓船自建造成功以來,歷經大小數百場水戰,船身依舊是完好無損。
如今,不過是幾個照面,一根粗壯的輔助桅杆,齊根斷裂,‘嘭’的一聲落入江面,濺起了兩排巨大的水浪,砸死了十幾名江湖遊俠兒。
劉辯一邊揮動錕刀遮擋迸濺的木塊,一邊指揮虎賁營井然有序的攻擊,盡力多拖一些時間,一刻之後,眼角余光瞥見了近一百五十名三品小宗師,三十名二品宗師,一窩蜂的圍住了老蛇,不由的松了一口氣。
輕松的同時,望著那群大多數年過半百,頭髮花白的二品宗師,心底更多的是一種震驚,暗道一條老蛇有這麽大的吸引力,整個天下有數的高手,想必都來了。
劉辯不知道的是,這頭即將化真龍的老蛇,渾身的氣血有很大的幾率可以把一株九百年太歲,催生成千年太歲,而道教四大祖庭之一的龍虎山,剛好一株九百年太歲。
隻要能夠斬殺了老蛇,一條步入一品四境的康莊大道,便會毫無保留的展現在他們面前,怎能不讓這些桎梏在一品邊緣的老宗師,為之瘋狂。
因此,不止是江湖宗師,縱是一些行將就木的世家門客,也如吃了五石散似的,亢奮的無以加複,提起多年未曾染血的兵刃,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