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家黨羽遍朝廷的各個衙門，振臂一呼之下，彈劾曾毅的官員絕對不會少，旁的官員彈劾倒是沒什麽，可是都察院的禦史彈劾，可就有些不同了。

　若是只有一個禦史彈劾，這還沒什麽，可若是彈劾的多了，那被彈劾之人就要閉門思過了。

　至於什麽是多，什麽是少，這就看自己的理解了，被彈劾的人也可以若無其事，可肯定是會被人大罵的。

　所以，一般而言，只要是被彈劾的多了，肯定都是要閉門在家，等到宮中那邊的決斷的，而這段時間，就算是不去衙門點卯，也不會有人拿這個說什麽，這都是些不成文的規矩了。

　所以，在徐階看來，至多曾毅明天在去中書科值守一天，怕是就不用去了。

　除非是過段時間皇帝對這些彈劾的奏折不理不問，到時候，曾毅也就不用在繼續閉門思過了，但是，這個時間的長短，同樣沒規定，也是被彈劾的官員自己看著辦。

　這其中，被彈劾的官員也可以主動上自辯的折子，也有可能會是皇帝要求其上自辯的折子，這都是可以的。

　而不管怎麽說，在徐階看來，曾毅肯定是要在家閉門思過了。

　“恩師以為，小師弟會不會有事?”

　張居正小心的詢問，其實，在他看來曾毅的這個把柄其實也算不得什麽把柄，乍一看，似乎是曾毅有些不敬聖上。

　可若是在仔細的分析，就不是如此了，曾毅是看了聖上讓人抄送至各個衙門的奏報以後上的奏折。

　這是上體聖意才對。

　而且，歷來不少皇帝欽點的官員出了錯誤，難不成有揭露這些官員的，全都要被治罪麽?

　所以，曾毅這個罪名，可大可小，大了是不敬聖上，小了就是無罪，當然，若是正常情況下，根本就沒人會糾結這個的，肯定是無罪的。

　但是，如今嚴家一直盯著曾毅想要找他的把柄的情況下，那曾毅的這個漏洞可就是大罪了。

　甚至，可以說，曾毅這是故意送上去一個漏洞給嚴家抓住的。

　這一點，張居正和鄒應龍兩人根本就不清楚的，他們兩人隻以為曾毅是想要讓戶部那邊徹底引起皇帝的注意，才迫不得已如此的。

　可卻根本就想不到，甚至根本就不曾想過，這會是曾毅故意為之，故意給嚴家送把柄呢。

　“不是為師認為有事無事，而是嚴家想他有事。”

　徐階歎了口氣，雙眼微微眯起，臉上露出一絲頗為無奈的表情，目光從鄒應龍和張居正兩人的臉上掃過，方才緩緩開口，道:“如今這奏折上的內容鬧的是經常大小官員人盡皆知，若說是沒有嚴家背後插手，豈會有這種結果?”

　“通政司這麽多年來，有幾次泄露過奏折內容的?”

　“哪一次泄露出奏折內容，不是要鬧出一番事情來的?”

　“什麽酒醉無意說出的，不過是個由頭罷了。”

　徐階歎息，只不過這種事情就算是明知道真相如何，甚至人人都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可卻也沒辦法的。

　誰也不能說通政司那邊是故意想要整治曾毅的，畢竟沒有證據。

　通政司那邊的官員酒後失言，這雖然是錯事，可是通政司那邊自然有處置的規矩，旁的衙門還是牽扯不上的。

　不過，這處置的規矩一般而言，也就是個擺設罷了，真是敢故意泄露消息出來的，又有幾個會在乎通政司那不痛不癢的處置的?

　更何況，就如同這次一般，就算是通政司那邊處置的何等嚴重，甚至吏部那邊革了這個官員的官職，又能如何?

　有嚴家在那站著，這明顯是在為嚴家做事，今天革職，明天甚至能直接在加官一級。

　且誰都知道這是個什麽情況，通政司那邊，至多是礙於規矩，給這泄露消息的官員一個不痛不癢的處置罷了。

　“如今，事情既然已經傳開，若是明天彈劾的官員不斷，到時候就只能看陛下的意思了。”

　徐階眯著眼睛:“若是陛下寬容，這事自然也該就此截止，日後曾毅也就會在安全幾分，可若不然……。”

　徐階沒有說下面的話，因為接下來的話誰都清楚是什麽結果，若是陛下惱怒了，在加上嚴家時刻準備著，那曾毅自然也就沒有所謂的未來了。

　“嚴家那邊，恩師您也沒法子麽?”

　鄒應龍焦急的開口，說話倒是有些欠考慮了，畢竟誰都知道如今嚴黨勢大，他這麽直接問出來，倒是讓徐階有些難堪了。

　不過好在知道鄒應龍的性子，知道他這弟子就是如此脾氣，若是真受不了他這脾氣，徐階也不會把他培養到現在了。

　所以，對於鄒應龍的話，徐階倒是沒有生氣，只是苦笑道:“難啊。”

　“若是陛下一旦對他進行處置，就算為師有心護著他，怕是一些苦罪也是免不了。”

　徐階搖了搖頭，說的也算是實情，嚴家權勢滔天，上至朝廷大員，下至販夫走卒，哪個對嚴家不懼怕的?

　而徐階雖然也暗中有關系， 可是比起嚴家而言，還是差的多。

　且最為主要的，是這個時候包括徐階在內，沒有人敢直接明面上和嚴家作對，這個才是最重要的。

　就算是想要幫曾毅，在明面上也幫不成，這就更限制了他們這些倒嚴的力量了，而相反，嚴家倒是根本不用隱藏，此消彼長之下，對曾毅的幫助只能說是微乎其微。

　除非是當今聖上沒有怪罪曾毅，如同現在這般，嚴家想要對付曾毅必須是要暗處，這種情況下，就等於是雙方勢力翻了個個，嚴家在暗，他們這些保護曾毅的雖然不能暴漏身份，可是卻可以間接的無意的在明處就可以幫到曾毅。

　這一明一暗之間，其實就是在於當今聖上是什麽心思來決定的了。

　所以，徐階也只能說難，不敢有任何的保證，畢竟他雖然是內閣次輔，可卻還不如正常時期內閣的一個大學士的手中的權力大呢，簡直和泥塑閣老差不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