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火折熄滅,曾毅雙眼中才算是散發出了些許的光芒來,他是不敢和嚴家走的太近,可稍微往嚴家靠攏,這還是可以的。
畢竟如今朝中就沒有哪個官員敢說和嚴家沒有任何關系的,隻要不是嚴家嫡系,日後嚴家倒台,都不會被清算的。
而且,若是能夠好好謀劃一番,曾毅憑借著熟知歷史進程的先知先覺,還能從嚴家這裡獲得不少好處也是有可能的。
更何況,曾毅還想著入翰林院呢,這個時候若是不向嚴家表示靠攏的意思,哪怕就算他已經進了翰林院,嚴家也能輕易給他拿了,讓他滾回老家去。
“次輔徐階。”
曾毅咂舌,嚴嵩是如今朝中霸主,而徐階,是嚴嵩之後的朝中首輔。
“好在還能牽扯上關系,而且,這關系還不遠。”
曾毅嘿嘿笑著,自言自語,徐階是本次會試的主考官,而按照規矩而言,隻要是會試榜上有名的士子,都要在他跟前自稱學生,稱徐階為座師。
這其實就是朝廷默認為這些金榜題名的新貴們在朝中找個靠山,找個給他們指路的人,同時,也是對那些朝中德高望重官員的一個獎勵,畢竟這時代,師生的關系可是十分牢靠的。
沒有哪個學生膽敢忤逆恩師,若不然,一旦傳出去,其在士林當中的名聲可就全毀了。
當然,也有那些原本家中在朝就有深厚根基的士子,家中和當屆主考官有怨的、等等。。
這類士子哪一屆都有,出現這種情況,隻要金榜題名之後,不去當屆主考官的府上拜謝,那也就不算真正的師徒關系了。
雖然名頭上掛一個座師和弟子的名頭,可兩者之間卻毫不相乾,日後哪怕兩人為敵,旁人隻要知道實情的,也不會因此而多說什麽。
而曾毅這類在朝中沒有根基的士子,自然不必多提,肯定是要去徐階府上拜謝的。
在會試放榜第二天,曾毅就去了徐階府上拜謝的,這層師徒關系也算是確定了下來。
這對曾毅而言,現在或許起不到什麽大的作用,可是他隻要小心謀劃,日後定然會有豐富的收獲。
“少爺,宮中有人來了。”
曾宣大喊著,從外面直接把門給撞開,滿臉驚喜之色。
曾毅楞了一下,臉上閃過狂喜之色,同時一手整了整衣衫,大步朝著門外走去。
剛出門,曾毅就瞧見了站在客棧正中央穿著太監衣服的小公公同時兩個宮中侍衛打扮的男子站在其身後。
客棧內已經有不少人在偷偷的圍觀了。
曾毅大步下了樓梯,在小太監跟前五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還沒來得急開口,對面的小太監已經尖著嗓子開口了。
“可是今科二甲進士曾毅?”
說著話,小太監面上還帶著些許的笑意,他這差事可是好差事,一會肯定是少不了一些喜錢的。
曾毅恭敬的衝著小太監拱手,回道:“正是,不知公公前來?”
其實,話雖然是帶著些許的疑問,可曾毅已經大概猜出這小太監是來做什麽的了。
“恭喜曾大人了,已被陛下點中翰林院,明兒個一早去翰林院外候旨吧。”
小太監的話音落地,曾毅趕緊跪了下去:“臣曾毅叩謝陛下恩典。”
小太監滿意的點了點頭,他給不少進士傳了話,可像是曾毅這般知禮數的,可是沒幾個,大多數都是狂喜之下,連規矩都忘了。
這雖然並非傳的皇帝口諭,
可這事不能較真不是,跪下叩謝,這是最好的,同時,也能看出其是否沉著穩重。 “曾大人快快請起,咱這傳的可不是陛下口諭,隻是來給您說下,讓您明兒個別誤了時辰。”
小太監笑眯眯的伸出雙手,扶起了曾毅。
曾毅借著這個機會,袖子滑動,從裡面掏出了張五十兩面額的銀票,塞進了小太監的袖子裡:“勞煩公公特意前來通告……。”
“好說,好說。”
小太監順勢把銀票收進了袖子裡,眼睛已經笑開花了。
等傳話的小太監領著兩個侍衛離開,客棧內的人立馬把曾毅給圍了起來,尤其是客棧掌櫃的,甚至囔囔著不要曾毅店錢,只求曾毅留下墨寶。
曾毅笑著連連拱手,帶著曾宣從客棧內擠了出來,暫時沒打算回去。
曾毅衝著身邊的曾宣開口:“我去恩師府上一趟。”
“你可以在京城到處轉一轉,咱們短時間內肯定是要留在京城了,熟悉下也好。”
曾宣雖然年紀不大,可卻非常懂事:“少爺隻管去,不用管小的。”
曾毅點頭,大步離開,在路上買了點茶葉,雖然不值錢,可代表著心意,總不能空手前去吧?
之所以現在去徐階府上,曾毅也是有計量的,他的座師徐階如今雖然是內閣次輔, 可由於嚴家勢大,他這個內閣次輔其實沒多少權力的。
這也就造成了徐階的得意門生其實沒幾個的,而這種情況下,曾毅被點位庶吉士的第一時間,就跑去徐階府上請教。
這意味著曾毅內心深處對徐階這個座師的尊重。
且這次不同上次,上次是會試放榜前去拜謝,那個時候曾毅隻能算的上是徐階眾多弟子當中的普通一員,甚至能否記下曾毅名字都尚未可知。
而如今,曾毅為二甲第一名,更被點為庶吉士,在去徐階府上,那可就脫穎而出的優秀弟子了,且這個優秀弟子又表達出了對徐階這個恩師的尊重。
如此一來,在徐階門下弟子不多的時候,自然會對曾毅多一些照拂的,或許現這照拂看不出什麽,可日後一旦徐階掌權,到時候可就能非常明顯的體現出來了。
人,總要往後看,不能只看眼前的一小段。
徐階雖然是內閣次輔,可他的府邸卻是非常普通,若是不知情的,肯定以為這是普通京官的宅子,根本就想不到這宅子裡面住的是當朝次輔。
徐府的大門緊閉,曾毅上前,輕輕的敲了敲,立時裡面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誰啊?稍等。”
說完這話,曾毅就聽到裡面有腳步聲走了過來,
這個朝代大戶人家的大門旁邊多數都是有耳房的,說白了,就是看門的門子在裡面呆著的。
或者是如同嚴世藩那樣的官員,上門求見的排成隊,有的平日裡和嚴家走的近的才有資格在耳房內候著,等著嚴世藩抽空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