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曾毅的這番話已經把衷貞吉給說動了，這也就意味著，原本今天衷貞吉想要在這接風宴上托曾毅的事情也就不存在了。

　既然原本衷貞吉想要托曾毅辦的事情不存在了，那這氣氛也就自然了起來。

　不過，到底曾毅剛才那番話對衷貞吉也算是一個指點，更何況，這番話能從曾毅的嘴裡說出來，更是證明了他的眼光之高，能夠在嚴家的打壓下遊刃有余，的確是有過人之處的。

　“曾兄這次有功勞在身，而且已經又進了京城，怕是不用在回烏程縣了吧?”

　衷貞吉笑眯眯的開口說著，他這話雖然帶著些許的疑問之色，可卻是十分的肯定，而且也沒打算讓曾毅回答出來。

　畢竟有些事情，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雖然如今這案子還在複審，可曾毅的功勞卻是毋庸置疑的，而且，若是真打算讓他仍舊呆在烏程縣，皇帝也就不會口詔他隨行回京了。

　這案子雖然不小，可其實若是比起朝堂之上那些從京城牽扯到地方的真正大案，其實算不得什麽。

　只不過是這個案子集中發生在湖州府境內，且查抄了足足三十多萬兩白銀，才會被引起重視的。

　換句話，若非是這三十多萬兩白銀，曾毅的功勞就會打上許多折扣的，可也正因為這三十多萬兩白銀，曾毅的功勞就被放大了許多。

　所以，這種情況下，當今聖上就算是不給曾毅升官，畢竟曾毅品級已經動過一次，也不好在動，可是給他挪一挪位置，應該是問題不大的。

　要知道，曾毅當初可是寫出了一篇上架的青詞，讓皇帝對他重賞的，且那青詞到現在還被翰林院內不少同僚私下裡提起。

　這才不過一年不到的事情，皇帝肯定不會忘了這事，在加上如今這個案子，曾毅在皇帝那邊，肯定是露了臉的，若不然也不會剛進京當天就得了當今聖上的召見。

　要知道，一些外臣進京，而且還是三品大員，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被皇帝召見的。

　如今對比，就能看出曾毅在皇帝那邊已經算是掛上號了，若非如今嚴家針對曾毅，以至於沒人敢和曾毅走近，單憑這點，怕是這幾天曾毅家中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

　“其實烏程縣那邊若是能回去，也是好事。”

　曾毅歎了口氣，他心裡其實也知道，肯定是回不去了，不過這話自然是不能說出來的，這叫做含蓄，而且，在大明朝做官，有些事情是絕對不能說出來的，可以做，但是不能說。

　曾毅的話，衷貞吉其實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如今湖州那邊的官員幾乎被清掃一空，可以說嚴家在湖州那邊的勢力已經徹底的沒了。

　這個時候，若是曾毅在回湖州府去，那就是湖州府內的功臣，哪怕他還是烏程縣縣令，可下一任的湖州知府也不敢過分的為難曾毅。

　所以，若是能回湖州府去，最起碼這一兩年內，曾毅是安全的，就算是嚴家，不找到合適的機會也不好動了曾毅。

　可若是呆在京城，或者是外放到別的地方為官，那風險可就要大的多了。

　何為激流勇進?

　如今曾毅的功勞已經在手，這個時候就算是回烏程縣避風頭也成，日後若是嚴家有倒台的一日，終究他這功勞會被重新提起的，這份委屈也會被重新提起的，畢竟他是當朝次輔的弟子。

　只不過，在衷貞吉看來，曾毅的這個想法肯定是要落空的，一入朝堂，該去何處為官任職，可就不由自己控制了。

　別說如今的情形顯然當今聖上對曾毅有了不錯的印象，就算是當今聖上想讓曾毅在回烏程縣任職，怕是嚴家那邊也會搗亂的。

　“人總是要往前走的。”

　衷貞吉只能用這句話安慰曾毅，畢竟任誰碰到這種事情，怕是都十分為難的，明明有功勞在身，可卻又有更大的為難在等著，任誰碰到這事不頭疼的?

　“賢弟你如今這是磨礪自身，一旦他日功成之時，定然能夠大放光彩。”

　“我們這些個比你年長些的同年，到時候都要落在你的身後了，怕是資歷還沒你的資歷深厚，到時候還要你提點啊。”

　衷貞吉這話半真半假，有安慰曾毅的意思，但卻也含了幾分真正的意思，畢竟為官的說話，都是這樣，半真半假的。

　曾毅笑著，搖了搖頭，道:“拖你的福，若是真能如此，那可就是天大的幸事了。”

　“這些日子，京城可有什麽有趣的事情?”

　曾毅轉移了話題，不想在繼續剛才的話題了，言多必失，如今他的情況特殊，不想說太多敏感的話題，以免說錯了什麽。

　“能有什麽有趣的事?”

　衷貞吉笑著搖了搖頭，面上露出無奈之色:“咱們這些小官平日裡也就是這麽多事情了，高官的事情咱們也接觸不到，京城內若是有趣的事情，也就是那些個紈絝子弟們平日裡會鬧些事情罷了。”

　“若是些許小事，無傷大雅的，倒也無礙，若是事情鬧大了，規矩在那擺著呢……。”

　衷貞吉笑眯眯的說著，此時酒菜早就已經上好了，兩人也喝了不少酒了，尤其是衷貞吉，不像是曾毅那般有所顧忌，更是喝的有些頭暈了。

　而曾毅則是不同，今個雖然是給他接風的，可他畢竟如今身有枷鎖，不像是衷貞吉這般沒有任何壓力，所以這酒他是沒怎麽喝。

　好在衷貞吉也能夠理解他現在的情形，倒也沒有強勸，所以曾毅到現在還是十分的清醒。

　“早些年，都想著金榜題名，可如今金榜題名入朝為官了，才發現，這官啊，不是那麽好做的。”

　“你若是做了這樣的事情，就可能得罪那樣的人……。”

　“你就算是什麽都不做，都有可能得罪人，比起以前，這煩惱之事多了何止一成兩成啊。”

　衷貞吉嘴裡喃喃自語，雖然聲音不大，可這屋內就他和曾毅兩人，所以曾毅聽的倒也清楚，這肯定是這大半年來遇到不順心的事情太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