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燼最終還是決定先解決語言交流的問題。嗯……單靠著咿咿呀呀和亂七八糟到他都不太明白的手勢，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雖說一番折騰下來，也總算讓虎皮壯漢了解到他想表達的意思，全程保持懵逼的面癱臉也終於在那一瞬間變得有些興奮和熱切。不過從其眼神的表達中還是能看出，他們最想學的其實是暗器。

　　寒燼費盡氣力、不顧反噬轟出的【氣派】招式【攻玉手】，在虎皮壯漢和村民們的印象裡，不過就是:小夥，挺有勁兒的。

　　嗯……日後轟穿巨石險峰的時候，希望你們也能這麽說。

　　唔，還有，希望那個時候你們說的是星海通用語。

　　不過，語言這個東西，即便速成，學起來也仍然很耗時間。大概這也是那些人肯放心讓他來到這個星球的原因之一，即便有天賦資質上的優勢，想要轉化為即戰力和合格的人才儲備，也依然遙遙無期。而天賦這個東西，最怕時光虛磨。

　　“也沒什麽太好的辦法，就這樣吧。”

　　不是垂頭喪氣，也沒有失落神傷。心性早已在前面十幾年磨礪成型，淡然平和，努力去改變，不去抱怨，微笑著自嘲和自嗨。

　　休息整晚，隔天起早，又將村民們喚到一起。從青壯漢子，一直到女子和孩童，一共三十五人，一個不少。

　　幾天的相處下來，村民們的心態已經有所變化，早先若有若無的恐懼和擔憂已經開始漸漸褪去。而昨天寒燼與虎皮壯漢對轟拳頭，是決定他們態度的一戰。在這個村子，單挑是挑戰首領的儀式，首領的更迭也是這個方式。

　　或許在這個莽荒氣息撲面、撲鼻、撲耳朵、撲遍全身的小村落，他們腦袋裡也沒有什麽首領的概念，大概誰力氣大、誰最能打，那麽聽他的就好。畢竟，不聽話會挨揍，而且打不過。但決出誰力氣大和最能打的過程，一定要用他們認可的方式。

　　體制極其模糊的同時，儀式感卻非常重要，這就是遠古時代，擁有各種可愛的腦回路的時代。

　　按照規則，昨日寒燼勝出，就已經是新首領。隻不過村民們對於寒燼的了解不深，又彼此無法交流，所以……盡管不歸心，他們也暫時還無法徹底接受，但寒燼的話語權，已經向上拔高了好幾個層級。

　　在遠古時代就是如此，蠻力擁有非常接地氣的統治力、領導力以及話語權。

　　不過，寒燼還茫然不自知。

　　寒燼也沒有想太多。

　　帶著村民們從身體四肢說到眼耳口鼻，又看遍村外的風景，望山說山、看水說水、指樹說樹，用著摸不著頭腦的手勢和亂七八糟的咿呀，勉勉強強完成知識的傳遞。不要求發音一定要標準，但咬字一定要清晰才算合格，也不需要他們去進行更深層次的研究，有印象，記下就好。之後看到這些，能說出口，就算成功。

　　時間軸自顧自地向前走，轉眼十天時間匆匆而過。

　　成效有些出乎意料。

　　能在現實中找到樣本的詞匯，如天空、雲彩、山、水等等，三十五人全部學會。寒燼沒有想到一切會如此順利，村民們不僅聽話，還很認真。這就是遠古時代，莽得可愛。

　　雖說交流還是成問題，但進度喜人，寒燼也充滿乾勁兒。

　　不過現在寒燼要面臨另外一個問題。

　　倉舍的存糧嚴重不足。

　　連續十天沒有打獵和采摘，消耗的都是倉舍的存糧。眼前的小村子，體制雖然未曾完善，

但分工卻很明確。青壯漢子打獵，女子采摘、用獸皮製作衣物，孩童們負責生火、宰割、烘烤獸肉還有晾乾采摘的野果。　　誰都有活乾，誰都有飯吃，沒有閑人。

　　唔……或許偷懶的、搗亂的已經不在這個村子了。

　　“走。”

　　十二名青壯漢子，分成兩隊，各六人。一隊留守村子，另一隊上山打獵，五名女子也是一樣，一隊三人，一隊兩人。孩童們全部留守，戰鬥力足夠，暫時還不需要他們。

　　“吼吼吼！”

　　虎皮壯漢攥緊標槍，抬手歡呼，在他身後的五名壯漢也是一樣的動作。這十天，實在是憋壞了他們，寒燼不曾注意到，在他們學說話的時候，指著山，差點流口水，看到林間偶爾出現的鹿時，差點衝上去。他也不曾注意到，留守村子的壯漢，眼神委屈得像個哈士奇。

　　在這個時代，人們與野獸搏鬥，好戰且剽悍。

　　寒燼並不清楚他們的心情，他了解這個時代，知道人類此時的生活習慣和方式。但過於細節的東西，很少有人清楚，就像村民們的想法。自從寒燼與虎皮壯漢一戰之後，村民們跟著寒燼咿呀學語，盡管他們並不喜歡，也不習慣這種生活方式，盡管寒燼打亂了他們的生活習慣，但他們並沒有違抗。

　　這就是遠古文明，當寒燼成為力氣最大的、最能打的，且通過他們的儀式獲得勝利，那麽贏得的尊重和認可， 在下一個人擊敗他之前，都會一直存在。

　　“誰先來?”

　　狩獵開始時，虎皮壯漢更輕車熟路，附近的林區有鹿群，寒燼在十天裡也見過幾次。但鹿群的動向，明顯虎皮壯漢比寒燼更清楚。畢竟在這裡狩獵這麽多年，都是老手。

　　幾人在鹿群幾十米外隱藏好，寒燼悄悄地比劃著。

　　通過這麽多天的交流，語言尚未統一，但交流更加流暢，許多這裡的手勢寒燼已經學會，咿呀的語言也不難懂，大致交流起來，也不會出現第一次那種情況。畢竟打招呼用開戰的手勢，誰也想不到。

　　“呼……”

　　虎皮壯漢深呼吸，示意讓他來。

　　作為村落裡曾經最強壯的漢子，他現在扮演的更像是二把手，寒燼贏得了認可和尊重，但給不了村民們安全感。虎皮壯漢被擊敗，但有多年的威信，讓他的威望猶在。

　　虎皮壯漢肩膀的肌肉繃緊，線條如鋼筋，非常具有視覺衝擊力。他握緊標槍，雙腿岔開微蹲，稍稍彎下腰來，擰過身，手臂大開，一直向後伸著。然後，憤然擰身，全身的力氣用在一處，掄圓的手臂用力一甩，將標槍奮力擲出。

　　咻！

　　破空聲有些刺耳，不知材質的黑褐色尖石塊做頭的標槍在空中如梭子一般旋轉著，刺破鹿頸，將一頭成年的公鹿釘在樹乾上。

　　暴力、剽悍。

　　這就是遠古時代。

　　虎皮壯漢仰著頭，挑挑眉毛。像是在說:老子也挺有勁兒的！

　　寒燼突然笑了，這個時代的人，還挺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