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凝視著你，就在你的彼岸】

　　咿！若沒有下一行，或許還可以抬頭看看河岸。

　　【在相距你9137.68光年的墨瀾星團】

　　嗯……不算遠吧。

　　【你會來找我的，對吧】

　　淡金色的金屬銘牌，正面刻著【天神】，背後卻是娟秀的小字。

　　“哼哼哼……”寒燼面無表情，幽潭一般的眸子四處張望著，似是躲閃:“也許吧，如果我能從這個近乎遠古文明的星球崛起的話。”

　　眼前，傍著山林，依著湖畔，有個十幾戶的村落。四周扎著柵欄，茅草屋居多，靠近中間的看起來好一些，是用木板搭建起來的。村民們披著皮絨，警惕地盯著來人。三個月前，從另一個寨子被野獸摧毀時起，眼前這個十幾戶的村落，就成了整座星球上僅存的人類。

　　他們或許並不知道這件事。

　　“嘖嘖嘖……”寒燼捏著下巴，不是好奇，也沒有失落，隻是覺得有些感慨:“大星海時代，還能找到如此落後的星球，還真是難為他們了。”

　　寒燼抿抿嘴，覺得可笑。

　　總有些自認為高高在上的存在，喜歡微笑著動動手指頭，去給別人製造麻煩。然後愜意地眯著眼睛，像是所有人都是台上的戲子，他才是唯一看客。

　　“遊戲難度真的是地獄級別。”

　　寒燼嘟囔一聲，卻沒有任何抱怨的情緒，不順心意，就自我調整，總不能自怨自艾，讓別人看了笑話。畢竟還有道目光隔著9137.68光年的距離，依然凝視著這裡。人可以落魄，卻不能失了風度。

　　“啊嗚咦哈楞?”(來者何人?)

　　寨門後，一名壯漢身披虎皮，赤裸著膀子，身上的肌肉有著道道交錯的傷痕，手緊緊地握著用尖石塊做頭的標槍，冷冷地盯著寒燼。

　　嗯……像是這群人的頭。

　　“已經開始初步掌握語言交流了?還好，又能省下一些時間了。”

　　遠古時期，語言還未發明創造和完善體系之前，人類的交流方式還是亂七八糟的咿呀加上同樣沒有標準的肢體動作，才能勉強傳達信息。但是，不同村落的之間，往往也會天差地別。有時候，這裡打招呼的手勢，可能在另一個村落，是用來開戰的。在這個莽荒的年代，有時候衝突和鬥爭也是如此純粹。

　　還好這裡隻有一個村落，不用太勞心費力。

　　寒燼揮揮手，笑著去打招呼。星海通用的手勢，起源早已不知是什麽時候，想來應該是遠古時代傳承下來的吧。

　　“吼！”

　　披著虎皮的壯漢咬牙低吼，面龐猙獰的肌肉像是勒緊的樹藤，古銅色的皮膚就像是鍍了層銅皮，握著標槍的手背青筋暴起，滿是傷疤的臂膀幾乎要被肌肉撐爆，從裡到外都透著堅韌。遍身傷疤，也不失美感。

　　兩把三米長的大弓架在柵欄上，兩名壯漢固定弓身，額頭已經滲下汗來。大腿粗細的木樁，一頭被削尖，充當箭矢，一端搭上柵欄，另一端被矮壯的漢子抗在膀子上，他單腳撐地，另一腳蹬在柵欄上。最後還有一名壯漢，同樣單腳撐地，腳蹬在矮壯漢子的後背，奮力拉著筋繩。

　　兩把巨弓，各四名壯漢。

　　遠古時代，莽荒文明的時期，基本上毫無工藝精度可言，粗獷、彪悍才是主色調。

　　“我是注定要踏上修真巔峰的人啊……又豈會被你們這些武器傷到?”

　　寒燼笑笑，又突然止住。

　　“怎麽突然就是一副要開戰的架勢?”

　　似乎，

他們並沒有接受寒燼的善意。　　“吼！”

　　隨著虎皮壯漢的怒嚎聲起，局勢就像那兩把大弓，當弦松開的瞬間，再想去控制已來不及。削尖的木樁蹭著矮壯漢子的肩膀，在筋繩和弓臂的帶動下，直射而出。單從氣勢來說，它其實不似箭矢，更像炮彈一些。矮壯漢子肩膀搭著獸皮，但已經有血絲滲出來，可以想象，這樣的攻擊，有多莽。

　　寒燼瞪著眼睛，明白這種交流方式根本行不通。也對，星海時代的手勢，怎麽會與遠古時代一致，真的是想多了。或許，這個打招呼的手勢在這裡還可能是挑釁和開戰的信號呢。

　　沒有太多時間胡思亂想，眼前的局面還是要去應對。

　　星海時代，寒燼見過許多精準、絢麗、爆烈、恐怖的攻擊方式和攻擊武器，眼前的兩根木樁與之相比，差如雲泥。但……足夠了。他一直自詡會踏上修真巔峰，可直到現在，也還隻是自詡而已。

　　“跑。”

　　寒燼沒有猶豫，遇到打不過的，就跑。剛才雲淡風輕的氣度， 在兩根粗木樁子面前，蕩然無存。

　　木樁的尖頭扎進土地，巨力和慣性的作用下，搓出道道溝痕，砂石、灰塵揚起。當寨門打開，虎皮壯漢手持標槍衝出的時候，透過遮目的灰塵，留給他們的，是遠到已經追不上的身影。

　　虎皮壯漢瞪著眼睛，任灰塵落在膀上，忍著忍著……最終嘴角還是抽了抽。連帶著其他的村民們，也有些不明覺厲。雖然遠古，但該有的情緒和表情，是存在的。

　　“哈咦嘛呼哈哈……”(沒用的東西……)

　　“呼呼呼！”

　　陣陣笑聲裡，摻雜著勝利的喜悅。

　　虎皮壯漢拍拍灰塵，瞪著眼睛回村。幾名村民合力，將木樁抬到湖邊，洗乾淨灰塵和砂石，又抬回村子，一切又平靜下來。

　　寒燼踱步在山林裡，仔細想著。

　　修真之路原本就坎坎坷坷，到這裡後，全部都變得遙遙無期。他的崛起，需要這裡所有的資源，包括人類。

　　如果交流都成問題，那一切又該如何開始?講道理?語言不通。武力征服?開什麽玩笑……以他現在的戰鬥力，單挑尚可，全部撂翻很有難度。若是有武器就好了……可惜，全身上下，他隻有這一身衣物。

　　這是什麽鬼開局。

　　寒燼撇撇嘴，忍不住踢開礙眼的小石子。

　　“唬……”

　　滿是敵意的低沉獸吼聲，就在不遠處響起。小石子，恰巧砸醒了夢中的野獸。

　　“不會衰到這個地步吧。”

　　灌木叢的簇簇聲不絕於耳，寒燼捏著下巴，緩緩後退，心道:這是什麽烏鴉嘴。